赵铁绳看着陈松,脸上满是喜悦。
他打心眼里替陈松高兴,他知道陈松小的时候所受的那些苦难。
从小就没了娘,年龄不大,父亲也去世了。
虽然自己平时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但舅舅再怎么亲,也比不上父母。
陈松笑了笑,开口说道:“当年确实受了不少的苦,好在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日子也越来越好。
又是一年新春,不知道舅舅来年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什么打算都没有,守着这个家,多活一天是一天。
我现在年龄也大了,再干几年等干不动了,也该回陕西老家。京城虽好可比不上老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里,确实不太习惯!”
赵铁绳的语气之间满是轻松,对于老一辈人的来说,这天下间最好的地方便是自己的老家,那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生于故乡,葬于故乡。我赵铁绳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别的希望,只希望你们这些后辈人能够平平安安。
至于我,这辈子吃亏占便宜或者享福,都这么回事儿了。”
赵铁绳的怀中抱着自己的长孙,时不时的逗弄几下。
他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这么多年了,年龄也越来越大。
可他怀中的长孙,皮肤却是那么的光滑,就像是春天出生的阳光一样。
一老一少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和谐的画卷。
一代新人换旧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陈松在这里待了很久,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
白陈松打算将赵铁绳接到自己的府中过年,可赵铁绳不愿意打扰陈松,说什么都不想去。
其实赵铁绳倒不是说嫌麻烦陈松,只是因为现在陈松是大明富平侯,自己虽然是他的舅舅,但不能仗着这个身份从而肆无忌惮。
再说了,现在他的孙子都有了,在家还要照顾孙子。
如果将这一大家子全部弄过去,那要多费不少事。
喜欢平和的赵铁绳,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没有办法,所以陈松就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回到家,在家里待了没多长时间,朱元璋的赏赐便送了下来。
明年过年前夕,朱元璋总会给陈松一些赏赐。
各地上供上来的那些贡品,也有相当一部分被朱元璋送给了陈松。
有如此待遇的可不仅仅是陈松,如今朝廷,只要是被朱元璋所重视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会有赏赐。
徐达汤和他们,基本上每年过年之时,朱元璋都会给他们大量的赏赐。
今年过年,陈松觉得格外的无趣。
整个大明鑫鑫向荣,日子一天比一天要好,可陈松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说不上来到底缺什么,但陈松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新年的鞭炮,在京城当中不断的蔓延。
大年初一,整个金陵变成了欢闹的海洋。
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些人的手中,或多或少都提着各种各样的礼物。
他们走街串巷,拜访亲友。
京城这里热闹不已,可在遥远的西北,朱棣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之前,朱棣将哈密王以及哈密王的那些手下给处理了。
将哈密城拿下来之后,朱棣就着手开始了重建工作。
之前的哈密城非常小,而且涉及的也要有相当大的缺陷,所以驻地要对哈密城进行改造。
当时朱棣的军中有着大量的工匠,甚至还有一些能够制造水泥的匠人。
朱元璋安顿下来,就开始搭建水泥窑。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烧制出了很多的水泥,哈密城也开始了重建。
之前的哈密城太小,作为一个军镇,倒也合适。
不过朱棣的打算不止一次,他想将哈密城发展成一个中枢,想将哈密城发展为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
等古丝绸之路打通之后,这里将会变成商业繁茂之地。
这样一来,如今的哈密城就不够规模。
于是,朱棣以现在的哈密城为中心,进行了扩建。
方圆两里之内,充为新城,在这里构筑新的城墙。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现在的哈密城中,人口数量非常有限,原本的哈密城都住不满,更别说是重建后的哈密城。
但朱棣对此早有打算,重建之后,朱棣会往哈密城当中迁徙一些内地的百姓过来。
想要守住一个地方,那么就必须要有大量的人口。如果没有大量的人口作为支持,等最先头的那一波人老去之后,这里又会被异族占领。
朱棣已经上书朱元璋,他已经做了请示。
现在哈密城的扩建已经进行了一半,大体的框架已经构建出来了,但城墙还没有开始修建完毕。
在朱棣进驻哈密城的这些时间,周围那些零零散散的部落也开始朝哈密城这里聚集。
朱棣来者不拒,只要有人过来投靠,那么他就会接受。
当然了,朱棣可不是一个老好人。这些投靠过来的部落会被朱棣安排在城外,会根据他们投靠的时间早晚,来对他们的驻地进行调整。
虽然朱棣的这个做法看起来有那么一些不太公平,但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里,这已经算得上公平了。
哈密城原本的王宫中,朱棣和姚广孝坐在饭厅中。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放得满满当当的都是食物。
只是,放在两人面前的食物,看起来非常粗糙。
桌子上的食物大部分都是一些烤羊肉或者烤牛肉,基本上都是一些烧烤之类的肉食。
像汤之类的食物,几乎没有一个。
只有姚广孝的面前放着一碗面食,清汤寡水的面条里面没有任何颜色,白惨惨的一点不招人食欲。
在这物资条件都很艰苦的大西北,这一碗素面条看上去就很难得了。
“这里实在是太艰苦了,每天在这里吃沙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朱棣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杯茶,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脸苦涩的说道。
朱棣现在还年轻,可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年人一样。
脸上满是沟壑,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坑坑洼洼的小坑。
这些东西,都是朱棣这么长时间以来,风吹日晒而来的。
这里比不上金陵的江南水乡那般秀气,甚至都比不上北平那边这里的干燥,让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朱棣,在最开始的那几个月里非常的不适应。
可现在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朱棣也稍微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姚广孝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只是看上去要比之前苍老许多。
这里环境艰苦,姚广孝自然也要陪着朱棣风吹日晒。
“西北边陲,自古便是苦寒之地。殿下若是能够在这里好好经营,未尝不能做出一番功绩。”姚广孝说道。
“你这话说的很对,可这些功绩来的实在太困难了。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吃沙子,要是哪天天上没有风沙了,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朱棣苦笑着,抓起一个羊腿,没有在乎自己的身份,直接抱起来就啃。
也是,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吃的满嘴流油,又端起茶杯喝了点茶,解解腻。
在这西北边陲之地,茶叶是必不可少之物。
“对了,俺之前派出去的那支夜不收回来了没?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难道还没有什么消息发回来吗?”
朱棣放下手中的羊腿,看向姚广孝。
在一个多月之前,朱棣往外面派了一支大约在五百人左右的夜不收。
这支夜不收的目的地便是远在西边的帖木儿帝国。
现在的帖木儿帝国非常的强大,自从朱棣来到哈密城之后,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不少来帖木儿帝国的消息。
根据那些消息来看,帖木儿帝国已经将大明当成了自己的敌人,似乎在不远的将来,要派遣兵马进攻大明。
朱棣来到哈密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为了防备西边的帖木儿帝国。
所以朱棣稍微安定下来之后,便往外面派出了一支夜不收,前去打探这些消息。
“殿下派出去的那支夜不收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大漠戈壁绵延不知道几千里,一时半会没有可靠的消息传来,也非常正常,殿下不用太过着急!”姚广孝开口劝说。
“这谁说的准啊,最近都已经是冬天了,可你有没有发现,往咱们周边而来的那些部落数量,却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减少。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些部落大部分都是从西边来的,西边有什么,不用多说,你也应该明白。恐怕西边的贴木尔帝国已经不安分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部落冒着严寒过来。”
朱棣一脸担忧的说道。
“估计应该差不多吧,殿下不用太过担心,要不了多久,那支夜不收也应该会回来!”姚广孝说道。
“话虽如此,可不能掉以轻心。最近这段时间过来的部落数量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这些部落当中有没有帖木儿的眼线,所以一定要加大力气,仔细的甄别,不能让他们的奸细进来。”朱棣说道。
“这是自然!”
……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在这大西北,冬天显得格外的严寒。
天上的大雪就像是鹅毛一样,在狂风的席卷之下,纷纷扬扬地往地上落去。
一个人数大约在两百多人的部落,在这漫天的大雪当中,朝着哈密城而去。
这伙人大包小包,携带的东西很多,队伍拉的好长。
这支部落从西边而来,他们冒着严寒,行走在这茫茫戈壁之上,看上去确实有些古怪。
他们距离哈密城没有多远,大概也只剩下不到十里的距离。
可这十里的距离,现在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漫长。
领头的那个人骑着一匹马,身上裹着羊皮袄子,眼睛半眯着,冒着风雪朝着前方哈密城而去。
“咱们现在距离哈密城还有多远?赶在今天晚上之前能不能到达?”
一个中年人骑着战马从侧后方走了上来,他来到了领头这人旁边,开头问道。
一般来说,走在最前面的人应该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可后面来的这个中年人,语气之间却没有任何尊重,脸上满是盛气凌人的样子,没有丝毫给这个首领留一丁点的怜悯。
首领看向这个中年人,语气之间也满是谄媚和讨好,“大人,今天晚上之前肯定能到达哈密城,这点小人可以保证!”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如果今天晚上当不了的话,那么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说完话,这个中年人又控制着战马往后方走去。
来到队伍最中间,一伙骑着战马的人围了过来。
“大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天晚上咱们能不能到达哈密城?”一个年轻一些的人问道。
这个中年人的脸色非常轻松,他说道:“赶在今天晚上肯定是能到的,哈密城不属于那些明人,这些人想要占据哈密城,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大明不过是一个懦弱之人所建立的国家,就凭一个小小的大明还想和咱们帝国争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如果他没有占据哈密城,如果没有将手伸的这么长,那么大汗还有可能饶过他们,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明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这些人正是帖木儿帝国的当政者帖木儿派遣出来的探子,他们的目的就是探查清楚哈密城的虚实。
本来,现在的帖木儿还没有将目光放在大明身上,现在的他,还在攻略察合台汗国。
可是,朱棣进入哈密城,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直接卡在了他的嗓子眼上。
如果按照历史上的那样,那么帖木儿还不会如此的紧张。
历史上的大明王朝,采用的方式糜索制度,就是封赏哈密王,让他名义上臣服大明,但实际的控制人,还是哈密王。
这种做法,相对柔和,不会引起强烈的冲突。
可这个时代,朱棣直接领兵进驻,以强硬的手段将哈密弄走,这种强硬的做法,让帖木儿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