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客房内,府医正给魏钰清洗伤口,待将骇人的血迹擦去后,露出少年干净漂亮的面容,只额上破了一小块皮。
府医有一瞬间的错愕,就这小点伤缘何流那么多血?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一旁盆中的血水,鼻尖微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怪不得刚刚他便觉得这血有些异味,原来...
府医若无其事的给伤口上了药,想了想后又拿纱布缠了几圈。
不是他该知道的,他便不知。
待府医退下,魏钰才睁开眼。
他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心道这褚家府医倒是玲珑心思。
褚峥见他睁开眼,皱了皱眉,“你就不怕我没看懂你的暗示?”
在魏钰倒下去的前一刻,他壮似无意的望了眼褚峥,又抬手轻轻碰了碰伤口。
他额上的伤一旦没了可怖的血迹,便只是一小块破了的皮,根本不足为道。
若不想横生枝节,便不能叫人看出端倪。
顺义候府他不信。
最好的方法就是留在褚家,
褚峥是褚家儿郎中唯一的知情者,他只要让褚峥知道他的伤是假的,他必然会想办法帮他蒙混过去。
“褚二哥英明神武,不会看不懂。”
魏钰笑了笑,乖巧的奉承道。
少年的蓝色衣袍上,染了不少的血迹,脸色略显苍白,额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加上没有血色的唇瓣,整个人显得脆弱不堪。
然他笑起来时眼睛微亮,两颊处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顿时让他多了几分生气。
这一幕恰好被门外的褚瑜看在眼里。
她眼神一闪,抿了抿唇跨进房门。
“二哥哥。”
褚峥回头,面上有些不赞同,“五妹妹怎么来了。”
定婚宴是因魏钰而毁,若叫人知道五妹妹来看望魏钰,说不定会起了疑心。
“二哥哥放心,没人瞧见的。”褚瑜快速瞧了眼魏钰,“我来看一眼就走。”
她在大院见到满面鲜血的魏钰时,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没想到,魏钰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挑起事端。
此事本就因她而起,见他受伤,她很是愧疚,若不来瞧一眼,她不安心。
“褚五姑娘不必担心。”
魏钰收到褚峥的视线,乖觉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我的伤没有大碍。”
褚瑜瞥了眼他毫无血色的唇,面上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当下郑重施了一礼,“多谢魏世子。”
魏钰刚要伸手去扶,便察觉到褚峥格外阴沉的视线,遂轻咳了声,用手指点了点额头,“褚五姑娘不必生愧,这里没事。”
然不知因何他刚好点到了破皮的地方,痛的他下意识抽了口凉气,但只一瞬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笑容,“那些血迹是假的,都是早已准备好的鸡血,我趁乱抹上去的。”
“还有这唇,也是涂了层白脂。”毕竟,看似那般严重的伤势,唇色总不能还是鲜艳的。
褚瑜闻言瞪着一双水眸错愕的望着他,似是在思索他的话该不该信。
“你瞧,假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假,魏钰用一旁的湿帕擦了擦唇,白脂褪去,少年的唇绯红明艳。
褚瑜忙垂首,不敢再去看。
魏钰似也觉察到有些不妥,飞快的瞥了眼褚峥,干笑一声,“伤口也包扎好了,我便不久留了。”
褚峥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稍霁,道了句,“顺义候公务繁忙,已经先行离开了。”
褚瑜眼神一暗,偷偷抬眸看了眼魏钰,却见少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无妨,我的书童可在?”
“在门外等候。”褚峥点头。
魏钰朝门外看了眼后,正要告辞,却听褚瑜道,“魏世子可在此稍加休息,景大公子还未离府。”
魏钰一怔,顿时明白过来褚瑜的意思,遂道,“那就叨扰了。”
他是昏迷后被送进客房的,总得做做样子,若这么快便大摇大摆的出门,难免叫人生疑。
褚瑜轻轻嗯了声,又屈膝行了一礼致谢,才带着丫鬟离开。
待褚瑜离开后,褚峥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魏世子请便。”
魏钰毕竟是位世子爷,他昏迷不醒,褚家该有个主子陪在这里。
魏钰自然明白褚峥的意思,遂颔了颔首,坐回床榻。
褚峥不是多话的人,魏钰又并不想招惹他,二人各占一边,气氛安静的几近诡异。
就在魏钰忍不住想要找个话题时,便见褚峥砰的坐起,“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
“来人,去请三公子过来。”
这种事还是老三比较擅长。
说罢,朝魏钰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完全没给魏钰拒绝的余地。
魏钰,“…”
他揉了揉眉心,其实大可不必。
他宁愿同褚峥这么干坐着,也不想应付三公子。
褚三的话着实有些多。
魏钰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头很疼。
要不,还是昏迷着吧?
待褚容风一般的窜到客房时,却见房门紧闭,门口只有一个书童与褚家的下人安静而立。
“你家世子呢?”褚容大摇大摆便要往房里走。
“回褚三公子,世子爷吃了药便睡着了。”从南忙上前一步,恭敬道。
褚容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二哥不是说人醒了,叫他有什么疑惑就来问魏世子么。
怎么睡着了。
不过,好歹人才帮了他一个大忙,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褚容便破天荒的关心了一句,“那便好生歇着,我在外头凉亭坐会儿。”
从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颔首,“谢褚三公子。”
褚家下人却像是见了鬼一样,面色古怪至极。
三公子竟也会关心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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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魏钰破了点皮的伤,景时卿就要严重的多,加上被魏钰硬生生拖着不治,此时已经痛的大汗淋漓。
“景大公子的腿乃二次受伤,一月内最好不要走动,不过并未伤及根本,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常。”褚家另一个府医给景时卿正了骨上完药后,退至一旁禀报道。
褚国公闻言松了口气。
此事毕竟因今日的宴席而起,若景时卿真有个什么,褚家也脱不了干系。
“贤侄不宜折腾,不若暂在府中修养,待好些了再回府。”褚明鹤。
景太傅颔首,“多谢国公爷厚待,我已叫人抬了软骄,定不会再伤着。”
褚明鹤略作沉思后道,“也好。”
“贤侄回去切记好生修养。”
景时卿忍下剧痛,拱手致谢,“多谢褚伯父,侄儿省得。”
几人又寒暄几句,等到将景太傅送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褚明鹤沉着脸吩咐管家去将褚峥褚瑜叫到清风堂,又随口问了一句魏世子。
“回家主,刚刚收到消息,魏世子已经醒了,正要过来辞行。”管家道。
褚明鹤脚步一顿,沉默几息道,“你去送送。”
“是。”管家恭声应下。
“将三公子也一并叫过来。”褚明鹤走了几步,又加了句。
“是。”
他倒要看看,这几个孩子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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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钰走到一半就碰上了管家陈俍。
此时,褚容跟在魏钰身边,嘴里正一直问个不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做。”
“褚三公子,我已经回答了数遍,只因我嫉妒景大公子,才提了那个要求。”魏钰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要他怎么说?
说他的宝贝五妹妹与他的二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逼他这么做么。
此事有损她的名声。
这事他自要葬在心底,再不提起。
“别拿你这套唬我,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今儿个二哥跟你一唱一和,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褚容得不到真相,气急败坏的拦在魏钰面前瞪着他。
于是,陈俍就成了魏钰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