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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瓒这才想起江蘅找了些人在金三角帮他搜集信息,但是人手足够吗?
    江蘅把下巴搭在李瓒肩膀上说道:“应该足够。不说那些了,我们睡会?”
    吃饱喝足谈完风花雪月再睡一觉养足精神,完美的符合情侣旅游教程。
    李瓒也疲困了,没反对江蘅的提议,他去洗澡收拾了一下,然后爬上床、盖上被子,在昏暗的房间内任汹涌的睡意淹没他。
    半梦半醒间,身后的江蘅挪了过来,自身后抱住他,相拥而眠。
    次日。
    天高气清。
    广、滇两省交流会在云南省公安厅举行,两省各市优秀刑侦人员照流程陆续参加了交流会,课题中心主要是如何用丰富经验结合现代先进刑侦技术进行侦破案件,会上交流者各有奇能,都是警界里的知名人物。
    李瓒去听了一次,受益匪浅,以前破案过程中有些疑惑经人一点拨,顿时茅塞顿开。
    要不是还有其他安排,李瓒可能会厚着脸皮跑去蹭课。
    之后的交流会趋于官方,后续还有一系列的真人演习活动。各市真人演习内容相差无几,李瓒对此兴趣不大,他就借机会跑了。
    他顺便和刑副支队请了假,理由正大光明:陪对象去了!
    因为两省交流时间长达一周,所以刑副支队感叹了句狗粮难吃就把人放走了。
    李瓒施施然翘班,轻装简行踏上飞往西双版纳的飞机,下飞机后马不停蹄赶往勐腊县关累港,当天下午买了船票前往佤邦。
    一落地,草帽花衬衣的江蘅已经融入当地群众,脸上化了妆,肤色变得蜡黄,看上去就是个游手好闲时不时偷运点毒品出去的普通混混。
    江蘅在码头冲李瓒招手:“没带行李?”
    李瓒摇头,打量着江蘅:“我信了你以前的反骨。”他以为绅士如江蘅应该扮不了痞子混混。
    江蘅单手搭在李瓒肩上,浑身没骨头似的走得摇摇晃晃,眼皮耷拉着快眯起来了一样:“亲爱的李队,我为人诚实,从不撒谎。”
    码头人多拥挤,前后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有些是用石头建的,有些则用竹子筑的,当地特色颇为鲜明。街头边有一排鱼档,鱼箱底部铺了一层芭蕉叶,清澈的水、白色的房屋、黑色的石头和绿色的芭蕉叶,色彩鲜明生动,令人难以置信这里是全球闻名的毒品王国。
    有一群小孩在玩闹,突然冲出巷口,一辆左看右看都觉得圆溜溜的青色面包车猛然刹车,车头顿住、车尾翘起落下,车身一抖,里头的司机趴在车窗口用佤族语骂那群小孩。
    动作一连串,丝毫不停顿,显然十分有经验。
    小孩嬉笑着走开,司机叱了声,转过脸来,对着江蘅和李瓒两人招手:“亲爱的老朋友!”语调奇怪,确实是汉语。
    江蘅拉着李瓒过去:“上车。”
    车里播放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司机摇头晃脑启动这辆小巧的海狮,穿过热闹的码头、富有当地特色的巷道,出了县城走山路。
    山路是泥土路,面包车格外颠簸,饶是李瓒也有点头晕。
    江蘅抱住李瓒说:“靠着我休息。我们现在去邦康,很快就到。”
    佤邦自治区划分有3县2特区,邦康就是两个特区之一。地方不大,开车很快就到。
    江蘅对着李瓒轻声细语,扭头就揣着司机座椅凶神恶煞:“你他妈知道走山路不会开辆好车?”
    司机不敢说他就是故意开着不适合走山路的面包车来迎接尊敬的甲方父亲,只能耸着肩膀委屈巴巴的抓方向盘,小声道歉顺便说车后面有个泡沫箱,箱里放了冰块和冰水,喝点能缓解晕车。
    江蘅皱着眉,拿出冰水拧开来,亲自喂给李瓒。
    那紧张关心的模样,跟着江蘅混了好几年的司机从来没见过,这一下看见了不禁震惊两人之间的腻歪。
    几分钟过后,李瓒适应颠簸的感觉,抓着江蘅的胳膊看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丛丛绿影,以及绿影阡陌旁忙碌的身影。
    “是茶园。”江蘅说。
    李瓒:“替换种植罂粟的?”
    “嗯。”
    金三角禁毒方式之一,利用其它农作物替换罂粟种植,提供工作岗位、保证经济发展不断层。
    李瓒看向司机:“你的人?”
    江蘅:“以前认识的朋友。”
    李瓒:“万千山在邦康市?”
    江蘅:“不在。但那里有个人也许知道万千山藏在哪里。我们去问问。”
    与此同时,云南省公安局。
    由广省组成的一支特别行动小组和云南省公安局禁毒支队队长就如何抓捕万千山制定计划,云南省这边提供了他们常年埋伏在金三角的情报员资料。
    特别行动小组一到达金三角就可以通过他们特殊的联系方式联系情报员得到想要的情报。
    特别行动小组总负责人询问:“对于昆山这个人,你们有没有什么了解?”
    云南省公安局禁毒支队看了眼上司,得到首肯后才回答:“我们一直在搜集关于昆山的情报,他是2004到2005年期间到金三角,大概是在6、7年前突然集结了一群散兵游勇组成一个昆山贩毒集团,靠一批冰毒和黑吃黑迅速抢占地盘、扩张领土。他不抽烟,也不允许手下抽烟,俨然是另外一个大毒枭坤沙。”
    “昆山这人比较有远见,他把卖毒品赚的钱都用来养私兵、买新型武器,等缅甸各地政府有所发觉时,他和他的集团已经不可撼动。前年开始,掸邦传出昆山有意向组建军队、成立独立政府,其他特区禁毒活动办得轰轰烈烈,就他的集团不断扩张罂粟种植版图。”
    “缅甸政府暂时没办法处置他。”
    “昆山这个人的身份,在他成为大毒枭之前的身份,你们查到了吗?”
    “没有。昆山为人谨慎,只知道他是个中国人。”
    “知道昆山的行踪吗?”
    “我们的情报员还没有消息传回。”
    静谧的空间里,几方人员陷入沉默,时针一板一眼不停绕圈,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电子钟上,显示日期的比划蒙着一层刺目的红光。
    瓷杯杯底落到桌面发出磕碰轻响,惊醒沉浮多时的沉默。一滴水溅出,迅速氲开暗色水渍,哗啦啦声响轰天盖地铺过来,当下有人回头看向大门的方向说道:“下雨了?”
    8月16日晚18点33分,云南昆明市下起瓢泼大雨,同样的乌云匍匐在佤邦邦康特区的天空,像只吞天食地的巨兽刹那间湮灭夏日余晖,狂风骤雨吹散原先热闹的城市街道。
    行人奔走,汽车像条入海的鱼迎头猛冲,到达路口发现另外一边还有迎头猛冲的鱼就紧急刹车,技术纯熟,甩职业赛车手百八十条街。
    半个城市的道路起码猛刹十回,刹得李瓒想掏枪大开杀戒。
    直到汽车停在一处狭窄路口,李瓒还阴沉着脸色,充满杀气的目光统统插在司机身上。
    司机薅着看上去个把月没洗的油腻头发讪笑:“我忘了你初来乍到是贵客,我保证下回一定不抢路。”
    李瓒扯唇冷笑:“下回爸爸开车带你享受一把。”
    司机嘀咕着拒绝:“朋友如衣服,妻子如手足。敢碰我老婆,我炸死你。”
    江蘅突然挡在他跟前,司机抬头就看到这人模狗样的咧开嘴笑,没有原来那副好皮囊做伪装,简直阴森恐怖、寒气泠泠,见到就心惊胆寒。
    “老板?”
    “你老婆不是很多个?”
    “每一个都爱如至宝。”
    “一辆切诺基换你”江蘅看向司机身后的海狮:“这辆小可爱。”
    司机眼睛发亮:“随便换!我车库里还有很多小可爱,绝对经得起您那位小可爱随便造――不喜欢?那换成我的性感小帕?”
    他跟进一步逼逼叨叨,江蘅一句话拒绝:“不用了。下回开车你坐后面,让我家小可爱送你一程。”
    咕咚,司机总觉得送你一程和送你上西天是一个意思。
    江蘅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别忘记这约定。”
    笑眯眯的,跟没威胁的老好人,也就了解他恶劣本性的司机心知肚明,他吞咽口水,老板摆明了要替他小情人出气,拿人钱财的不能不听话。
    “聪明。”江蘅笑了笑,快走几步跟上李瓒,从后面就搂住人,贴近到耳朵那儿说话:“我兜里有糖,含一颗会舒服点。”
    李瓒用力闭了闭眼,忍住太阳穴突突的疼痛,伸手自然的掏出江蘅兜里的糖,塞了两颗进嘴里含着。
    他们在巷子屋檐下走,避着瓢泼大雨,巷道内光亮不是很足。
    江蘅抬起手臂挡住落在李瓒头顶的雨,自己半边身体湿透了,而李瓒仅淋湿了点衣角。
    “知道万千山藏身处的那个人抓到了,就塞在里面一间茶类加工厂。”
    第121章 (一更)
    茶类加工厂在老城区里, 几年前投资人跑路,没人发工资,茶厂里的机器都被搬光, 里头四壁空空。本来被流浪汉当长期住所, 后来司机这伙人赶走流浪汉、把地给占了。
    巷道长而窄,曲折蜿蜒像一条蜷缩的长虫, 转过三个巷道口, 看到尽头微弱的白光,穿过白光, 左前方敞开的大门门口停着辆蓝色帕萨特, 右边则是辆皮卡, 一个卷发男人坐在蓝色帕萨特车顶抽烟,两个皮肤晒得很黑的花衬衫男在皮卡上打牌。
    三个人先是看到李瓒, 身体不易察觉的绷紧, 等见到江蘅和司机就知道危机解除,姿势恢复闲散,用缅甸语打招呼。
    司机三两步跑上去, 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期间看向李瓒和江蘅,应该是在介绍他们两人。
    江蘅:“他叫司机。”
    “谁?”
    “带我们过来那个司机, 中国人, 老婆是车、女友是车、情人也是车, 外号司机,后来干脆自称司机,谁也不知道他的本名。”
    “挺有个性。”
    “另外三个人是当地一个小团伙, 贩毒、买卖消息,或者当打手, 能赚钱就干。”
    李瓒点头表示了解,这种小团体不起眼,像鱼群一样,发现危机就散开,安全了又迅速抱团,打不掉、抓不了,很烦人但不会形成太大的危险,因此一直存在,而他们通常分布于火车、码头,流连赌馆、红灯区和大烟馆这些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所以相关消息最灵通。
    那边四个人交流完毕,其中一个卷发花衬衫进去,司机示意李瓒他们快跟上。
    江蘅:“走。”
    两人一前一后跟进去,厂房昏暗,排风扇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兢兢业业地运作,细雨丝丝飘进来又被扇叶拍飞,蚊虫绕着灯胆飞舞,一不小心晕了头转向灼热的灯胆,直接烤成焦炭掉下来。
    灯胆下面的方块转,一堆蚊虫尸体。
    蚊虫尸体堆前面两三米远,两只插着刀片、皮肉外翻的脚抽搐了一下,裤管被割开,花色t恤一团团黑血晕开,被捆绑在木凳上的中年男人有一口抽大烟的黄色牙齿,面孔、身体,都有被言行逼供的伤口。
    司机打开灯,支使逼供的小弟们出去,揪住被捆绑在木凳上的中年男人的头发向后扯:“他叫帕卡,泰国人,以前在湄公河河面上打劫过往渔船哦,是运货的渔船,专门干黑吃黑的事。后来惹到大人物被追杀,刚好昆山和大人物在争国外一条毒品线,他收到消息投靠昆山。这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吞了不少地盘,我们哥几个折进去不少人才抓到帕卡。”
    司机大吐唾沫描述他抓捕帕卡有多费心费力,就为了让出钱的甲方爸爸识相点主动加工资。奈何甲方爸爸比他还熟知金三角这边的市场行情,不只雇佣了一批人,手里能拿到消息的途径多不胜数,压根不上当。
    “半年前帕卡就和昆山闹翻了,一堆人追着帕卡想从他嘴里套出昆山集团内部资料,昆山做梦都想杀了他。你们发现帕卡时,他正好被两帮人马堵住。我知道你们是从这两帮人马火拼现场捡漏漏,做生意还是得诚实点对不对?”江蘅笑说:“不过我知道你们因这事得罪不少人,所以原有佣金的基础上多加三个点,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辛苦费。”
    打一棒再给颗枣子,资本家黑心商人炉火纯青的技术。
    司机是聪明人,他知道江蘅是在敲打他,心里只想着捞金没问题,但是别唬他,他的消息网神通广大,但凡粘在这张网上的小虫子,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掌握中。
    这位合作不到半年的老板不仅是个狠人,还是个掌控欲、布局能力都强得可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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