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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放玩偶的玻璃柜上了电子锁,要么宋先生的指纹,要么他的电子卡能开,他明天会来一趟,我想办法偷出那只玩偶。”
    楼吉给他的会员卡经过篡改,超过时间就会被发现异常,而他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够久了。
    李瓒思索一番,同意张云的安排。
    在他离开之际,忽听张云问:“我父母没了,对吗?”
    李瓒诧异地回身。
    张云苦笑:“可能你没意识到,但你跟我做保证的时候,下意识只说了‘她’而不是他们,你只说保护我姐,下意识排除我的父母。”
    她真的……
    非常聪明。
    李瓒的反应已然告诉张云答案,她垂着头,像只垂死的鹤:“快走吧。”
    李瓒深深地望着张云的背影,而后迅速离开,回到地下室的后勤部和赵颜里会合。
    “怎么样?惊险不?我他妈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赵颜里压低声音:“找到什么能摧毁这破教堂的证据没?”
    李瓒:“明天还能再来吗?”
    赵颜里:“不能。不过之前说帮你找个在后勤干的活,找到了,明天下午四点来上班。”
    “知道了。”得到确切答案的李瓒不再过多言语,快速干完活就离开。
    重型卡车开过咖啡厅,张云的姐姐站在路边的位置盯着教堂的方向,几秒后才转身回去上班。
    ***
    浅水湾豪宅。
    晚7点20分。
    李瓒摁向豪华公寓的大门,门被程北拉开:“就剩你一个了。”
    客厅还有霍文鹰和江蘅,还有一个笑眯眯的看似慈祥实则匪气颇重的老头。
    老头伸长脖子看门口:“怎么是‘剩你一个’?后面没有女的?”他发现还真没有女人,扭头问江蘅:“不用这么藏着掖着吧,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很难再见,还是说你女朋友胆小,怕我吓坏她?我最近几年修身养性,又练书法又修佛,气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江蘅翘着腿,坐在沙发一侧,右胳膊肘搭着沙发扶手,闻言笑了笑:“最后一句不敢苟同。”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瓒过来:“谁说他胆小?你没认出来只能怪自己眼拙,怪不了别人。”
    李瓒坐他身旁,江蘅的手立刻握住他的手,如此作态,还看不出来真就是智商的问题了。
    陈老头沉默了很久,幽声说道:“怪不得自你进入青春期,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我和你的叔伯们还担心是否有问题,每个月帮你制定齐全的体检项目。原来不是身体原因,是性向问题。”
    江蘅:“现在你知道了,见面礼还不拿出来?”
    陈老头别别扭扭、犹犹豫豫,叹了口气,还是颇为爽快地拿出份厚厚的大红包递给李瓒。
    李瓒挑眉,瞟了眼江蘅。
    江蘅同他咬耳朵:“家里长辈,姓陈。”
    李瓒接过红包:“谢谢陈叔。”
    江蘅为双方做简单介绍,李瓒才知道陈老头身份挺牛逼,新记的当家话事人,他老爹、儿子和江氏关系匪浅,信得过。
    陈老头的儿子和江蘅是朋友,几年前意外亡故,江蘅便代替好友照顾陈老头,时不时提点礼品上门看望,有了伴侣便带到陈老头跟前认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刑警?刑警不错,福利好,有五险一金,忙是忙了点,不过年轻人嘛,事业为重。”陈老头得知李瓒职业后的反应,挺赞赏的。“话说回来,叫我过来不单是见你男朋友吧。”
    “瞒不过您——”江蘅笑了笑,问道:“有赵永嘉的消息吗?”
    “想也知道你是问这个,人没了。”陈老头严肃表情:“今早七点半被发现尸体,从海里捞起来,太阳穴一个血洞是致命伤,被人击毙了。”
    李瓒:“谁杀了他?”
    陈老头:“他和号码帮的刀疤英合作,道上传遍了,他有批纯度很高的货,开价两亿,所有人觉得不划算,最后刀疤英还是帮忙找到几个泰国佬当买家,结果被黑吃黑。”
    江蘅:“没派人跟踪赵永嘉?”
    陈老头:“在他前去交易的时候,人被甩开了。你们想不想要那几个泰国佬的照片?我这边有资料。”
    江蘅摩挲着李瓒的手背说:“没必要,他们不是主谋。”
    李瓒望向江蘅,后者告诉他:“粤江市那边来消息,庾红樱遭袭击,子弹擦过她后脑,抢救至今还没醒。”
    李瓒一下了然,除了‘宋先生’还有谁和庾红樱有深仇大恨?
    赵永嘉这边刚露行迹,那边庾红樱就遭到报复,很显然号码帮、刀疤英和‘宋先生’关系匪浅,很可能还是‘宋先生’的耳目手脚。
    “道上传遍赵永嘉找人卖货,都知道那批货价值两个亿,谁能不动心?我估计从赵永嘉放出风声到交易全程都有不少人盯着,包括他被黑吃黑的事。既然泰国佬不讲道义,其他人更不必讲道义,谁杀了他们、货抢到手,谁就平白拿到两个亿,不信他们不动心。”李瓒分析道。
    陈老头赞赏地看着李瓒:“你说的没错。港城黑白灰三道都盯着几个泰国佬,他们手里的货现在是烫手山芋,一时间没法脱手,幕后主使也不能主动去拿。一旦现身,他身份很快暴露。”
    李瓒:“多找些人围堵几个泰国佬,把他们的行踪透露出去,但要保证货在他们手上不丢。”
    霍文鹰:“引蛇出洞?”他敲着桌说:“‘宋先生’为人狡猾耐心,不会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李瓒:“要是平常,他当然有耐心稳坐钓鱼台,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的计划容不得丝毫差错,任何一环计划失策、或拖延时间越久,他就越感不安,越焦急。当然这不足以刺激他自乱阵脚,更重要是他一定很自信。”
    “二十几年来将他人玩弄于鼓掌,屡次挑衅警察、挑衅一个国家的威严,每次都能死里逃生,无数次成功足以锤炼出一颗无比自信的心脏。其次,他的势力遍布港城,如老树扎根,就算出现差错,他的势力也能帮助他尽快解决麻烦,这就是支撑他绝对自信的实力。”
    “所以他会越来越无所顾忌。”
    江蘅:“不无道理。”
    李瓒:“现在我们整合各方信息,逐一击破‘宋先生’的目的。”
    霍文鹰:“赵永嘉身死、货失踪,号码帮暂时从这一件事中脱身,但他们还在贩卖毒品,锋芒毕露,和记不知是换老大还是内部真的发生动荡,被号码帮抢了不少地盘也没出手回击。和记前任老大佛手文借我向阳集团的壳子,准备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家,通过慈善等手段参与选举,号码帮越来越猖狂,对底层的市民造成不小的骚乱,导致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出警。”
    “黑白两道被搅得有点混乱,一些卧底警察还被找出来劈砍,双方矛盾加剧,时不时发生街头砍人事件,媒体频繁报道,还添油加醋,用词触目惊心,直指港府,隐藏的意思大概就是民生治理和治安越来越差,兼之填海造地议案的争议越来越激烈,两件事并列、讨论、对比,愈演愈烈,恐怕会造成动乱。”
    陈老头指出来:“我没搞错的话,和记也参与其中。”
    霍文鹰:“是我在里面周旋。我拿向阳集团换来和记的元老位置,干预和记内部行动,阻止号码帮的一些行动,否则他们真干得出当街烧杀抢掠的事。”
    李瓒皱眉:“怎么乱成这样?”
    程北此时开口:“我觉得制造混乱的行动既有剑指港府和填海造地议案,也有消耗警力的目的。”
    “消耗警力?”陈老头有些疑惑。
    李瓒认可程北的猜测:“如果想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最好先让警察系统崩溃。”他偏头问江蘅:“你查到什么?”
    “港城的富商游说我反对填海造地议案,想借这项议案再炒高楼市房价,我当时没表态。”似想到什么,江蘅说:“期间目睹一场因抢劫造成的踩踏事故。”
    李瓒迟疑:“……抢劫珠宝店吗?”
    江蘅闻言坐直身体:“怎么?”
    李瓒:“抢劫犯被楼吉灭口了。”
    “怪不得。”江蘅解释:“当天有hk大学学生示威游行反对填海造地,因抢劫造成事故,死伤惨重,矛盾扩大,媒体造势是警察无能,管控不住纪律、没能抓到罪犯……总而言之就是煽动民愤,今明两天都有人在警务处静坐。”
    李瓒若有所思:“看来不管哪方面出事,都是针对填海造地议案和消耗警力。”
    程北:“消耗警力对应之后必须使用大量警力的一场‘动乱’,填海造地议案对应房地产、房价,更精准点来说就是针对金融。”
    他看了看李瓒和江蘅,说:“我不知道你们掌握的信息是否比我们多,但江先生主动接近港圈那些富商多少能说明一些事。金融这方面我不懂,向阳集团就是一整个撞上去也扛不住真正的金融怪物,所以这只能是您能对付的,我们就不问了。但至少关于消耗警力这方面的信息,能否告知我们?”
    信息并没有完全对外共享,不是李瓒信不过程北和霍文鹰试图报复的决心,而是担心他们被情绪裹挟、受仇恨驱使,反而耽误计划。
    垂眸想了想,李瓒还是坦诚相告:“我疑心动乱和圣玛利亚女子教堂有关。”
    第171章
    李瓒将他调查到的信息截取一部分道出:“圣玛利亚女子教堂藏了大量军火、雇佣兵,不只是监视女人、保护顾客的作用。”
    “他们会制造最后的大动乱?”霍文鹰猜测。
    李瓒耸肩:“如果没猜错,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赵永嘉手里那批货会被运送至教堂,那里最安全。现在道上盯着,唯一能吞下这批货的地方也只有教堂,但只要教堂一动,它就会暴露己身,从暗处走到明处。”
    陈老头:“索性帮他们拿到货,教堂那个腌臜地方也该让太阳晒一晒了。两亿的货,难保和记和号码帮不会心动,现在有霍文鹰你引导和记牵制号码帮,但财帛动人心,说不定哪天突然反咬你一口,联手侵吞那批货,不如干脆引导他们和道上其他鱼虾一起,先专注断掉教堂这条臂膀?”
    江蘅:“号码帮近十几年来背靠的大树轮流倒了好几棵,它自身却还屹立不倒,足以说明真正撑着它的大树另有其人,而且藏得很深。加上这次协助泰国佬黑吃黑,杀了赵永嘉还全身而退不说,它们的毒品货源也不寻常,我完全有理由推测号码帮背后真正的大佬是‘宋先生’。”
    霍文鹰赞同江蘅的猜测:“港城其他帮派拼命洗白,连和记都试图往正当生意的方向发展,只有号码帮不在乎名字、不害怕警署围剿,有恃无恐一般。我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才想通,‘宋先生’正需要一个足够黑、足够乱的帮派帮他处理不方便出面的事。”
    “比如钉子户,再比如跑到伊甸园闹事的人,或者逃出伊甸园的人。”程北若有所思:“你先前让我查关于填海造地支持派、反对派相关资料,我顺势查了近几年的工程建设和工程相关案件。发现原本有几件工程被反对开发,反对者接连出现意外死亡。”
    李瓒眉心一跳:“能不能查到哪家公司负责这些工程?”
    程北:“我想想……是郑浩思名下的一家地产公司,靠他姐夫的长宏地产扶持才有起色,但近几年因那几桩工程和长宏地产闹翻。”
    李瓒问:“郑浩思?当年代表长宏地产参与青山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你说的近几年是不是五年前?”
    程北:“最早一项工程是四年前。”
    李瓒:“时间对得上。郑浩思五年前就是‘宋先生’的人,借长宏地产插手青山工程,失败而被逐出赵氏产业核心圈,窝回自己开的小公司,被‘宋先生’一手扶植起来,从而抢走长宏地产口中的肉。这么说来,上回青山工程重新招标,长宏地产派出太子爷亲自负责,不是让他去镀金,而是和郑浩思闹翻?”
    “镀金是真,闹翻也是真。”江蘅开口,吸引众人注意。
    李瓒:“说起来,你当时邀请赵希到你别墅住,是早有盘算对吧。”
    江蘅摸了摸鼻子:“郑浩思和赵家闹翻,本身不值得关注,但郑浩思代表的是郑家,而郑家真正让人在意的是他亲大哥,郑议员。郑议员,下一届特首呼声颇高的候选者之一。赵长甲没对郑浩思下手,不是看在他太太的面子,而是忌惮郑议员。”
    能让港城四大家之一的赵长甲忌惮,可见郑议员是位能人。
    “对了,郑议员是此次填海造地议案的忠实拥趸者。”
    “环环相扣啊!”李瓒感叹,往江蘅的方向倒去,肩膀碰着江蘅的肩膀:“郑浩思、郑议员,目前嫌疑最重。他们是‘宋先生’的人,还是‘宋先生’本人?”
    江蘅:“我前段时间派人去金新月调查‘宋先生’,送回来的情报提到‘宋先生’是混血儿。郑议员的奶奶是葡萄牙和西班牙混血,所以他们也算是混血儿。”
    霍文鹰等人闻言愣住:“真是他?!”
    李瓒直觉不太对:“‘宋先生’是混血这件事是他亲口说出或是有什么医学证明,还是因其外貌特征被看出来?”
    江蘅闻言笑了。
    陈老头:“有什么区别?”
    李瓒:“如果是因其外貌特征被看出来,说明混血儿特征很明显——我记得郑浩思和郑议员的五官柔和,不指出其混血,恐怕会以为是纯种中国人。”
    程北瞬间明白过来:“‘宋先生’不是郑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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