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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司月正在斟酌合适的措辞,苏悦柠抢先说,“关你什么事?”
    “一大早吃了火|药|桶,说话这么炸?”张楠的语气也不太好。
    苏悦柠皮笑肉不笑的:“只要还没到把你炸到灰飞烟灭的程度,就算好的。”
    僵持差不多半分钟,旁边插进来一道没什么情绪的男嗓:“能安静点吗?”
    乔司月忍不住偏头看去,第一次不偏不倚地对上同桌的脸。
    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刘海快盖住眼睛,气质有些冷郁,握笔时,手背上的青筋崩起明显。
    张楠瞥见许岩桌上的试卷,神色不屑,“我们说话都小声点,千万别影响到大学霸学习,毕竟千年老二这头衔也不容易保持住。”
    乔司月心口莫名被刺了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哐当一声响,是桌椅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男生离开座位的背影。
    许岩离开后不久,围在乔司月座位旁的人跟着散了,苏悦柠一屁股坐到许岩位置上,“刚才问你话那人叫张楠,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八婆,也是沈一涵的狗腿,平时没少替沈一涵打探和林屿肆有关的消息。”
    乔司月的重点抓得有些偏,“沈一涵?”
    苏悦柠脑袋转了圈,没找到人,“我们班的文艺委员,现在不在这里,估计是被叫去办公室了。”
    仿佛被鬼迷住心窍,乔司月没忍住问:“她长什么样呀?”
    “能长什么样,就两眼睛一鼻子……”苏悦柠撇撇嘴,“我承认,她长得是比一般人好看点,你见到她一眼就能认出。”
    乔司月认真说:“我觉得你长得也好看。”
    苏悦柠乐了,捏捏她脸颊的软肉,“刘海可爱,人更可爱。”
    乔司月:“……”
    苏悦柠切了话题:“下午有场篮球赛,要一起去看吗?”
    乔司月看一眼课表,“可下午有两门主科。”
    “放心自修课才开始呢,不耽误上课的。”
    乔司月点头应了声好。
    上课铃响起,同学陆续进来,乔司月抬眸,下意识去寻林屿肆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撞进另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里,对方没有自报家门,可乔司月觉得那就是苏悦柠口中的沈一涵。
    和在书店遇到的女生是同一个人。
    教室慢慢安静下来,冗长的沉默里,乔司月眼前不受控地浮现出她浅笑时眼里含着光亮的模样,以及谈及林屿肆时抑制不住的娇嗔。
    她是那样鲜活的人。
    还有苏悦柠,和他……
    乔司月觉得自己和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格格不入,横陈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不是她卯足了劲、奋力一跳就能越过的。
    -
    下午自修课前,苏悦柠带乔司月去校服售卖点。
    来得不巧,今天最后一件s码的短袖刚卖出。
    乔司月没有多想,直接让对方拿m号。
    老板仔细打量着她,“小姑娘,就你这小身板,穿s都宽松,m穿在你身上估计跟麻袋一样,我觉得你还是拿最小号的,穿在身上刚刚好。”
    乔司月接过对面递来的xs,两秒后还回去,“什么时候能有s码的?”
    “我一周来一次。”
    正犹豫着,远远走来一个大块头男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他一边念,老板一边点货,到最后m码全转到男生手里。
    乔司月只好买下最小码,春秋外套码数齐全,她拿了套s的。
    付好钱后,乔司月把校服放回教室,去操场的路上,苏悦柠同她讲了很多关于这个学校的人和事,提到最多的是她的两个朋友,陆钊和林屿肆。
    结合在书店听到的那些,乔司月得出一个结论:他成绩很好,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也会迟到、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和老师犟嘴。他有自己独一套的是非标准,从不拘泥于校规上的条条框框。
    也有这个年纪最张扬的意气,无需大肆宣扬,便有无数人为他欢呼喝彩。
    这会篮球赛还没开始,场上已经有不少助威呐喊。
    苏悦柠拉着乔司月坐下,随后朝林屿肆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看到没,这株狗尾巴草有多吃香,不过也能理解,他确实吸引人。”
    乔司月跟着看去,篮球场平时冷冷清清的观赛区已经坐满人,看横幅,几乎都是冲他来的,女生居多。
    乔司月眉色寡淡几分,心像坐了次过山车,经过一遭起起落落后,偏头看向苏悦柠,一字一顿地替她说出心里话,“可你不喜欢。”
    她瞳色浅,在阳光下像盈盈秋水,苏悦柠看愣几秒,手掌撑在身后,把头别回去,忽然仰天笑得没心没肺的,承认得也坦然,“是呀,我可不敢喜欢他。”
    她和林屿肆之间没多少共通点,他会尝试很多东西,比如竞赛、电游,甚至是摇滚,但又好像没有一样是他真正喜欢、向往追求的。
    他的心是野的,像风,不停歇地吹,却始终没有归程。
    苏悦柠拍拍手上的灰,看向乔司月的眼神认真起来,“他那样的人太招桃花,别说我们学校的,就像外校的很多人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没多少安全感,要真和他在一起,估计也是难过多于快乐,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患——”
    乔司月很快反应过来,替她补充:“患得患失。”
    “对,就是患得患失,青春就这么短,就应该用来挥霍,我才不要浪费大把的时间精力在这么一个招蜂引蝶的人身上,太不值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才不喜欢的。”乔司月手一指,对准的是陆钊的方向。
    苏悦柠脸瞬间红了大半,利索的嘴皮子也变得磕磕巴巴的,“你胡说什么……哎行吧,我承认我是对他有那么一点想法。”
    莫名的,乔司月心情好了不少,她眉眼弯起来,由衷道:“真好。”
    去超市买完水回来的陆钊注意到这边动静,脚尖一转,三两步跑过来,手指戳戳苏悦柠红到不行的脸,笑得前仰后合。
    “你昨天去动物园,猴子屁股贴你脸了?”
    苏悦柠一脸懵逼,等到乔司月轻声提醒后才反应过来,一嗓子朝他吼去,跟刚才娇羞的模样截然相反。
    乔司月:“……”
    -
    热身运动结束,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几分钟,忽然有人说:“听说咱们肆哥当着一堆人的面,给那新转来的女生递了一颗糖……”
    这人看向林屿肆,笑嘻嘻地问:“你俩啥关系呢?”
    这个年纪的男生,日常话题不外乎篮球、球鞋、游戏和女生,有人提了这么一嘴,场面一下子活络开,插科打诨的笑此起彼伏。
    林屿肆瞥他一眼,没回应,低下身子系鞋带。
    “难不成是你新交的女朋友?”这人又问。
    “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肆哥在和尚庙待了十七年,清心寡欲的,哪会喜欢上女人?”搭腔这人瘦得跟猴精一样,眼神不怀好意。
    他的声音没有收,场上几个人都听见了,有人故意曲解:“怪不得我们肆哥成天和陆钊混在一起,连大校花路迦蓝都看不上,敢情早就心有所属了。”
    林屿肆起身,将篮球丢过去,声音有些冷,“还打不打?”
    “打的打的。”寸头男生接住他的球搁在腋下,曲起右胳膊肘捅过去,嘴角挂着调侃性质的笑,“说真的,她是你什么人?老相好还是远方表妹。”
    林屿肆对他们的诨话越来越反感,嗤笑声,夺过对方怀里的篮球,远远抛进篮框,朝记分员比了个手势,冷声道:
    “债主。”
    板寸头男生呦嚯一声,正打算结束话题,忽然想起一个小细节,“你确定她是你债主而不是债务人?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怕你啊,自从她在走廊上见到你之后,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了。这不是怕,难不成还是爱情吗?”
    林屿肆眼皮子懒懒一掀,笑得有些刻薄,“不愧是家住海边的,管的就是宽。”
    上半场结束,陆钊也和苏悦柠闹腾完,跑回篮球场,手上拿着两瓶水,其中一瓶朝林屿肆抛过来。
    林屿肆接住,转头听见他开始叭叭,“你刚才是没看见,苏悦柠那男人婆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说着,话题不知怎么拐到另一个人身上。
    “阿肆你有没有觉得,乔司月好像还挺漂亮的?之前没仔细看,刚才近距离观察了下,发现她皮肤是真好,五官也确实不差,笑起来还挺好看,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林屿肆拧瓶盖的动作顿住,几秒后仰头,水对嘴猛灌一口,清癯的喉结上下滚动,下颌线绷了又松。
    中场休息结束,他把矿泉水放到座椅旁,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微微抬眼,目光停下了。
    被距离隔开的那张脸,看得不太明晰,连同那瘦瘦单单的身形也有些模糊。
    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是她半身的沉冷雪色,嵌在衣襟处飘散的红色丝带——
    以及被风反复吹拂着的深黑裙摆,于澄澈日光里,扬起又落下。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没怎么上心,声线依旧懒洋洋的,回答的是陆钊两分钟前的问题。
    “是挺漂亮。”
    第7章 明明很在乎
    林屿肆和陆钊篮球比赛一结束就走了,苏悦柠被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回来时教室已经空荡荡的,白炽灯也熄了大半,显得右后方那道瘦小身影格外孤寂。
    “你还没走呀?”
    乔司月认出对方的声音,搁笔抬头,浅浅一笑,“做会功课再走。”
    “待会要和我一起去唱k吗?”苏悦柠挪开乔司月,胳膊搭在她桌板上,“还有陆钊他们。”
    乔司月条件反射般地啊了声,然后问:“你们不是前天刚去过吗?”
    “唱k这种活动去多少次都不会腻的,况且上次我临时有事,就没去成,这次补上。”
    乔司月扯了扯唇角,“下次吧。”
    苏悦柠有些失望地哦一声,收回手臂,“那我先走了。”
    公交车站台在高架另一边,刚过红绿灯口,乔司月听见身侧有人叫她,她扭头看去。
    “司月。”车窗降下,苏悦柠探出半个脑袋,“差点忘了,你把你q|q号给我吧,以后方便联系。”
    她扬了扬崭新的手机,上面贴着几颗水钻,在夕阳下闪着亮光。
    乔司月收回目光,“我没有手机。”
    “那电脑呢?”
    她还是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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