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完后,四个人在江边看了会烟火秀。
不知道从哪涌上来一群人,一个劲将他们往里挤。
乔司月下意识想去拉苏悦柠的手,可摸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
触感不像女生的那般细腻柔滑,浮着层薄薄的茧,手掌宽大。
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常,但胸腔里的躁动和湿漉漉的掌心还是出卖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正要收回手,被他抢先一步握住。
“这里人多,容易走散。”林屿肆扭头看过来,半明半暗的光影下,轮廓深而锋利,漆黑的瞳仁难辨情绪,“抓紧了,我们先出去。”
乔司月特别喜欢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听他如此自然地说出“我们”两个字。
她小心翼翼地勾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对方指尖的热流缓慢传递到心脏,暖而酥麻。
没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下。
林屿肆回头,“怎么了?”
“走不动了。”乔司月垂下眼帘,瓮声瓮气地说,“腿软。”
“……”
林屿肆瞥见她额角的细汗,“不舒服?”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他才腿软的,这太没出息了。
索性保持沉默,只管摇头。
早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偏离人流中心,行人疏疏散散的,林屿肆规划好离开路线后,背朝她蹲下,“上来我背你。”
像老式电影的镜头,每一帧都被放得无限慢,所有细节暴露无遗。
她的心脏在此刻快要跳出来,好半会才找回声音,“不用了。”
林屿肆保持蹲立的姿势,扭头撩起眼皮看她。
乔司月眨了眨眼睛,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又能走了。”
为增加可信度,她重重蹬了几下地。
林屿肆:“……”
苏悦柠的电话打破僵持的气氛。
“我们找到了一家甜品店,你俩快过来啊。”
乔司月应了声好,脚尖转了一圈才找准方向。
“去哪?”林屿肆抬手勾住她卫衣帽子。
乔司月停下,“去找他们。”
他双手插回兜里,点头表示理解,声线轻慢,“懂了,你是想去当电灯泡。”
“……”
“走吧。”林屿肆迈开腿。
“去哪?”
“睡觉。”
还没等乔司月弄清楚状况,人已经傻愣愣地跟着男生走进一家宾馆。
前台眼睛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林屿肆上前一步,高大的身体往女生跟前一挡,“两间双人房。”
而后回头,掌心朝上,“身份证。”
乔司月回过神,摸到身份证递给他。
房间就在两隔壁,乔司月在自己房间待了会,忽然有些口渴,扫到矿泉水瓶上的标价后,犹豫片刻,穿上外套,打算去楼下的便利店买水喝,路过林屿肆房间时,脚步稍顿。
估计是粗心,门没关严实,她曲指敲了几下,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应了声。
乔司月慢腾腾地进门,男生赤|裸的身体线条撞进眼底。
没有长期浪迹于健身房成年男性身上贲张的肌肉,他的线条紧实匀称,腰腹两侧没有一点赘肉,牛仔裤松松垮垮地套着,露出一小截藏青蓝内裤边。
乔司月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红,猛地闭上眼睛,存留在脑海里的画面却格外清晰。
林屿肆从椅子上捞起卫衣,一转身,就看见了杵在门边的人。
“对不起。”被抓了个正着,乔司月舌头都捋不直了,忙不迭转过身去。
背后飘来一道若有若无的轻笑,她的脸燥得更厉害了,“我要下楼买水,你要什么,我给你带一瓶。”
“一起吧。”
乔司月暗暗舒了口气,余光里男生已经套好卫衣,长臂越过她肩头,将房卡拔下。
干脆利落的动作,却让她心痒了几分。
快十二点,苏悦柠才回来,房间亮着灯,乔司月正靠在床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对不起啊,要是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她边卸围巾边说。
乔司月冲她一笑,“没关系,我也睡不着。”
洗完澡,苏悦柠钻进被窝,瞥见素描纸的人像,中肯地点评了句:“我证明,阿肆的身材确实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完美。”
“不是想象的。”乔司月轻声说:“我晚上亲眼看见的。”
空气安静几秒。
“他居然趁我不在,对你耍流氓?”苏悦柠音量瞬间拔高几度,“还是说仗着你喜欢他,他就能为所欲为了?”
乔司月做贼心虚,飞快捂住她的嘴,耳垂烧得有些红,“你轻点。”
苏悦柠吐了吐舌头,乔司月解释:“是我不小心看到的。”
苏悦柠露出惋惜的神情,“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居然不摸几下?”
“……”
第二天,苏悦柠拉着乔司月在市区逛了一圈,俩男生对逛街购物不感兴趣,窝在宾馆玩了一整天的游戏,各自吃完晚饭后,在车站汇合。
迟迟没等来人,乔司月和苏悦柠先上了大巴。
考虑到苏悦柠正处于热恋期,乔司月识趣地坐到了后排。
陆续有人上车。
乔司月打开车窗,单臂枕上窗沿,下巴懒懒地支着,风阴冷潮湿,却吹得她脸颊滚烫。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耳机插上没多久,旁边的座位一沉。
“你在听什么?”
“《枫》”这是林屿肆下午分享到空间里的歌。
乔司月嗓音迟疑几秒,“我刷动态的时候,有看到你分享的那些歌,觉得好听,就收藏了。”
其实是她特意点开他空间才看到的,怕他发现,事后又把访客记录删了个干净。
林屿肆漫不经心地哦了声,将其中一个香草味冰淇淋递过去,然后低头,奶油味在舌尖漾开。
真甜。
几分钟后,大巴车发动,绕着海岛转了一圈。
林屿肆放下手机,视线偏过去几度。
车窗外,深蓝色的海水泛着盈盈波光,女生的侧脸在薄光里干净漂亮,唇上沾了些奶霜。
想起刚才舌尖甜腻的味道,他目光顿了顿,随即不受控制地侧过身子,一寸寸地朝她逼近。
乔司月僵硬地转过头。
熟悉沁柠水的气味在鼻尖发酵,缓慢渗透进肌肤、血液、最后是心脏。
目光与他有长达十秒的接触,她心跳一滞,错开后下意识摸了下嘴唇,“我嘴巴上有东西吗?”
安静片刻,林屿肆坐回去,好整以暇地支起腿,随口胡诌道:“冰淇淋亲你嘴了。”
“……”
后来那一段路,乔司月心跳在海风吹拂下缓慢平复,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昨晚和苏悦柠闹到很久,今天又在外面逛了一天,精神松懈后,听着耳旁窸窸窣窣的风声,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盯住她头顶的发旋看了几秒,林屿肆眼皮稍抬。
车内灯光调得极暗,映出车窗上交叠的人影。
不多时,大巴转入高架,车流量减小,车速越来越快,灯影被拉成长线,模模糊糊地印进眼底。
林屿肆调整下肩膀高度,闭眼假寐。
大巴在明港西站停下。
一下车,乔司月手机响了声。
苏蓉:【到哪了?】
乔司月撒了个谎:【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到站。】
乔司月:【你们不用过来了,我下车后直接去找你们。】
苏蓉没再回。
刚把手机放回口袋,苏悦柠的声音传过来,“司月,我先回去了,年后见。”
乔司月笑着挥手,“年后见。”
她敛了敛神,在茫茫夜色里去寻另一张脸,不料对方主动进入她的视线。
“你待会要坐公交回去?”
“我妈和我弟在镇口等我。”
林屿肆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说,“那送你到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