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愣着接过,本能地点了下屏幕,没设密码,屏幕直接跳转到微信界面,她一眼看到置顶栏上的“小月亮”。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扯远,他喜欢在拥抱接吻后反复喊她小月亮。
腻腻歪歪的称呼,每回她都能很没出息地被他刺激到脸红耳热。
林屿肆摸摸她卷发,“去看看自己的。”
乔司月解锁自己手机,盯着他头像旁边的两个字,稍愣后问:“为什么是星星?”
他们的共同回忆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和它有关的细节。
林屿肆没直面回答,拿着一个玻璃储物罐和一叠便签纸停在她跟前。
乔司月没明白他的用意,一瞬不停地看着他。
林屿肆手指轻轻点了下便签纸,“对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你就写在纸上,等我休假回来会好好看。”
乔司月接过,手指摩挲着锋利的边角,心里软成一片。
人走后,偌大的空间安静下来,她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在公寓每个角落四处走走停停,最后回到沙发坐下,撕下一张便签,在纸上写了句话。
【我又想你了。】
明明才过去两小时。
刷刷几笔,划开,字被黑色墨水罩住。
她想起高二的一次考试,也像现在这样,无意识地暴露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稿纸上满满当当他的名字,怕被发现,只能欲盖弥彰地反复划上几道。
酸涩并没有维持多久,转而被他离开前覆在耳边的一句话罩得严严实实。
“we are each other’stars and moon.”
——为什么是星星?
因为你是月亮。
因为我们是彼此的星星与月亮。
她拿笔重新写了遍,还是原来那句话,然后把纸折成星星的形状,塞进玻璃瓶里。
午饭后,乔司月带着达达去宠物乐园,回去的路上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见一道高瘦的身影,西装搭在臂弯上,笑着看她。
“许岩?”嗓音略带迟疑。
许岩还没说话,身侧的男人眼睛在两人身上逡巡几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拍着许岩肩膀说:“认识啊?”
许岩点头,“高中同学。”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你俩好好叙叙旧。”
乔司月正准备走,这句话把她拦下,她收回脚,礼貌性地寒暄了句:“来杭城出差?”
许岩嗯了声,目光落在她怀里,“一个人?”
乔司月顿了几秒,“和别人一起来的。”
许岩看出她在说谎,但没拆穿,若有若无地应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约。”
乔司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许岩上车后没多久,同事坐上副驾驶,车刚开出停车场,这人开门见山地问:“喜欢的人?”
许岩没承认也没否认,轻笑后说:“算是心里的一根刺。”
放了这么多年,总得拔。
-
乔司月很快将这段偶遇抛之脑后,回公寓后,给林屿肆发去了几条消息,对面一直没回,电话也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她没有多想,当他在出任务,赶完稿子,将手机调至静音震动模式,戴上他留下的耳塞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身体忽然变沉,眼皮也仿佛压着千斤重的秤砣,睁不开。
浑浑噩噩的状态不知道持续多久,直到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几下,她才清醒些。
迷糊着睁开眼,发现屋外天色已经大亮,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上午十点。
以为是林屿肆回过来的消息,她忙不迭点开,有些失望。
许岩:【明天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吧。】
许岩喜欢自己,乔司月大二的时候就确定了。
高中那会他就留下很多蛛丝马迹,以至于在亲口听见他的告白后,乔司月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诧异。
她很清楚自己对他没有半点超出同学外的情愫,也因为有过相似的经历,更清楚那种似是而非的回应最伤人,所以那会她就把话挑明了,不给对方留下一丝遐想的余地。
再之后,如她期待的那样,许岩真的没再来找过她,也从未出现在她的聊天界面里。
一时摸不透他的意图,乔司月掐灭屏幕没回,再想起这事时已经是五天后的傍晚,又在小区门口碰见他。
许岩闭口不提她不回消息这一茬,熟稔地打了声招呼:“巧。”
乔司月干巴巴地笑了下,视线一偏,对上车后座的一个灰黑色的宠物包,透明罩里露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
“这是你养的猫?”
许岩点头:“不是要出国了,想给它找户好人家。”
中间又停顿了几秒,“我记得你也养猫,如果不介意的话,能收养它吗?”
“我要照顾达达,可能分不出心神再去照顾它了。”对上宠物背包里那双清澈的琉璃眼,乔司月一阵心软,斟酌后补充道:“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家,我可以帮忙问问身边有没有想领养的。”
空气安静了会。
许岩:“不用了,我刚才想起还有一朋友他最近说要养宠物,他应该会愿意。”
乔司月没再多说,许岩昂了昂下巴问:“你住这?”
“嗯。”
“一起去吃顿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作为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和你吃一顿饭。”
许岩看见乔司月皱了皱眉,很轻的一下,却给他足够的时间读出她的抗拒,又说:“我明年年初要要移民去新西兰,大概率不会回来了,这顿饭就当是最后一次见面。”
言行举止自然到揪不出错,乔司月却体会到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心里的抗拒有增无减,笑容也疏离:“我待会要和男朋友一起去吃饭。”
点到为止。
他笑容僵住,又很快恢复原状,“那下次吧。”
乔司月没回答,远远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不带犹豫地跑过去,用力抱住。
许岩慢半拍地偏过脑袋,距离隔得远,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清楚这男人是谁。
她不喜欢自己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视线里从来没有自己,包括那次在看到他受伤后,递过来的创口贴也只是出于礼貌和感激,不含一丝杂念。
从始至终,她喜欢的人只有林屿肆,也因此,对待其他人才能做到不拖泥带水的拒绝。
这样的性子说好听点是冷静清醒,实际上更接近于冷漠无情。
看似不争不抢的温良心里,裹着能将人肺腑刺穿的锋利刀片。
那两道身影越走越远。
许岩收回目光,自嘲般地勾起唇,打开后座车门,拿起宠物背包,扔到垃圾桶边上,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
“我前几天遇到许岩了,刚才他约我去吃饭,我拒绝了。”
熟悉的名字猝不及防地撞进耳膜,林屿肆一顿,“许岩?”
这个名字在他齿缝间碾了遍,神色不由冷了几分,“他在杭城?”
“来出差的。”答完,意识到不对劲。
他好像生气了?
在外面吃完饭回到公寓,乔司月拿出那天偶遇许岩后写下的便签纸,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林屿肆拨开,看见纸上的这行字:【许岩好像喜欢过我。】好像这两个字还是后来加上去的。
一瞬的工夫,便签纸被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看来是真生气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想笑,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你说过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就写在纸上,我写了,你又生气。”语气更像在控诉。
“没跟你生气。”
也别再提这名字了,听着烦。
这话他没说,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手指捏上她耳垂,轻轻揉搓着。
是撩拨,也像勾引。
借着光看她,看她湿漉漉的眼睛,被亲到发红的嘴唇,手紧紧摁住她后腰,唇再次压上去。
这一抱一吻后,忽然发现她整个人都是烫的,不同于情|欲缠绕时动心的烫,更接近身体发射出来的警告讯息。
怪他只顾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忽略了她的身体状况。
“发烧了。”用的肯定句。
被他这么一说,乔司月才有了感觉,头晕乎乎的,最开始以为是被许岩不依不饶的劲头烦的,刚才又以为是被他亲的。
林屿肆拨了拨她被汗液浸得湿淋淋的碎发,把人抱回卧室,用热毛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喂她吃了药。
退烧药很快发挥功效,乔司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全是汗,黏糊得难受。
“几点了?”
开灯的前一秒,眼睛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罩住,给她充足的缓冲时间后,林屿肆才收回手,一面回:“一点了。”
下床冲了包感冒药,自己先试了遍温度,才递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