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终于是让白知许停了下来,她顿了半秒,回头看着她:“我妈早就死了,你是哪位?”
高雯笑容僵硬在脸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知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能不能闭上嘴?” 白明轩黑着脸,显然已经动了怒。
“我还不是想让你多看看她?我哪儿做错了?!”
“行了!别说了!”
……
二楼是主卧,她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那里连着花园,是风景位置都最好的房间之一。
白知许打开房门,客厅的吵闹声也终于越来越小。
可下一秒打开灯后,她就忍不住冷笑了出来。
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可现在,整个房间堆满了杂物,根本不像是让人居住的卧室。
片刻后,她重新把门关上,回到楼下,白明轩和妻子高雯还在客厅里争辩着什么。
她没有听,只是转身去了一楼最里面的小房间。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尘土味迎面而来,白知许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六年前,就连椅子都从来没有挪动过半分。窗帘牢牢地遮挡住月光,屋内一片昏暗的景象。
抬手把灯打开,她掀开床上的防尘罩,安安静静地坐了下去,仔细看着房间里仅有的几件家具。
这是滕野在白家时住的房间,她当时只知道他在被白明轩找回来之前生活艰苦,可没想到来了白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活。
他住在一楼小小的佣人房,不过五平米的房间,除了床和桌椅,也只能放得下小小的衣柜,除此之外再也没了其他东西。
滕野离开的太突然,房间里的东西全都在,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他也没有带走,桌子上的玻璃盖板下面还压着两个人毕业时的合照。
照片里的少年目光清冷,双手放在校服口袋里,面无表情,而她站在另一侧,两人之间像隔着银河。
可没人知道。
那个时候看起来略有些生疏的两人,已经在这间房里偷偷拥抱过,亲吻过,每次都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而紧张兴奋。
当初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滕野胸口,听他的心跳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乱了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直到他实在忍不住,无奈地开口:“知知……”
不知又想到什么,她眼眶有点发热。
白知许随意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多年过去,这个卧室和被子上熟悉的味道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一股灰尘的生涩气味。
可是她不在乎,把头埋进枕头里,想汲取那最后一点点熟悉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吵闹声不见了,疲惫袭来,她也逐渐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岁……
滕野刚刚来白家的那段时间,她很不满意,曾经一度怀疑过他是白明轩的私生子,于是处处针对他,就连每天唯一的一顿晚饭也不愿意同他一起在桌上吃。
只要他在,白知许一定不会出现,以至于那几天她一顿晚饭也没吃过,到了傍晚放学就回房间自己待着。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滕野说找了个兼职,放学后要留在学校给低年级的补课,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两人虽然在同一个班,可他很早出门,座位也相差甚远,再加上晚饭也见不到,白知许逐渐忘了他的存在,这种情况才稍稍好转。
这样的几个月过去,两人相安无事。
直到那天下暴雨,爸爸让她去学校给他送伞,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她还是去了。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拍打在伞面上发出阵阵闷响,白知许皱着眉心极度不耐烦。但是到了教室她才发现,滕野一个人在座位上写着数学题,桌面放着一大杯水和小半个早就冷了的馒头。
哪里有什么需要补课的低年级学生。
她一直知道滕野很穷很穷,穷到连两身好些的衣服都没有,可他也很傲,搬到白家居住和接受白明轩学业上的资助似乎已经是他的底线,除此之外再没有用过白家的一分钱,平时的午饭钱基本上是他帮同学做笔记和周末出去兼职的时候赚的,只不过拿到手的钱非常微薄。
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是为了不让白白明轩两难,还是不想出现在自己面前,找了个借口把晚饭也给省了,独自忍着饥饿坐在教室里熬到八点再回去。
日复一日,整整几个月,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白知许没有进去,只是鬼使神差地在校外买了些吃的放在教室门口就走了。
白家在圈子里虽然算不上最有钱的那一拨,可她长相分外优越,又加上年少就获奖无数,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女,围在她身旁的自然也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孩子。
所以当滕野出现的时候,她的反应非常大,从而慢慢开始好奇,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可避免的被他所吸引。
后来两人的相处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开始不再那么抵触他,甚至一起上学放学。
但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朋友,白知许总是走在前面,而滕野慢慢跟在她身后,像一个默默无闻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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