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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鸢起来!裴婉清上前拉扯泣不成声的唐白鸢,他不是你弟弟!你弟弟早就死了!
    妈我求你别说了!爸爸已经没了, 家不成家,别再互相伤害了!
    你是被他蒙蔽了双眼!裴婉清厉声道。
    轮椅在两人的拉扯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唐青鹤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强忍着难受不发一言。
    你说我们唐家哪儿点亏待了你?从小到大用的都是最好的治疗!你就像个无底洞掏空了金钱也掏空了我们的感情!为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
    裴婉清颤抖着手指着,眼泪早就哭干流不出来了。
    是啊,我一直都是个累赘,我知道。
    唐青鹤低声道,从小你和爸爸总是为我忙前忙后而冷落了姐姐们,你会哄我睡觉为我讲故事,爸爸总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不说话,背地里却怨命运不公,抱怨我不能为家族做出贡献
    大姐会为我找来各式各样的玩偶,逗我开心,二姐面冷心善,她虽表面嫌弃但我提出的要求从来不会拒绝。
    在唐博劳没有回来之前,我以为残缺的人生必定有意义,我应该为了你们努力的活下去。
    唐青鹤笑了,眼角沁出了泪花。
    但现在,我情愿之前发生的种种都是我三十多年来做过的一场梦!
    他撕心裂肺的吼道,裴婉清震惊的看着他上下起伏无法呼吸的模样。
    为、为什么?就算我们找回了唐博劳也处处关心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种虚伪的关心不要也罢。唐青鹤冷笑,当你们利用我制造娱乐话题的时候,早就不把我当人看了。
    你们把我孤零零一人扔在了y国,举家回国,可笑我还在期盼着你们能回来接我的那天。
    其实你们早就做好了让我自生自灭的准备了是么?
    裴婉清瞳孔猛的一缩,反驳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当初他们知道唐青鹤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时,内心松了好大一口气。
    终于可以摆脱厄运的诅咒,没日没夜的操劳了。
    不用再费劲心思逗他开心,不需要再为了男人的自尊心而处处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敏感的词语,将温柔戴成了面具,将沉重的枷锁背在身上。
    这些我早就猜到了,我不怨也不恨。因为你们给的已经够多了,只是只是让我很绝望的是,我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生理上的疾病,我不去打扰你们默默祝福,甚至你们将我的亲生父母赶走让他们无脸做人,断了我认回亲人最后的路,结果结果换回来的是什么呢?
    我一生至爱的莉莉,惨死在你们手上!唐青鹤咬牙切齿狠狠的盯着裴婉清的脸。
    母亲,你们瞒的我好苦啊。
    不、不是这样的裴婉清摇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当初他们也预想过唐青鹤的反应,他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身体上的残缺给不了那个女孩正常的生活,两人断了也只是迟早的事。
    正好那女孩的家族又盯上了别的好处,他们只是顺便送个人情解除了婚姻,并将女孩送了回去,谁也不知道那女孩会因此丢了性命。
    母亲,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儿子已经死了。
    唐青鹤平静的说道,是我干的。
    裴婉清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整个人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唐白鸢扶住快要昏厥的母亲,满脸全是泪水,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抱起裴婉清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唐青鹤。
    那一眼令他的心剧烈的疼痛,失望冷漠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过,却让他明白,他真的一无所有完整的失去了全部。
    唐白鸢上诉法院,力求为弟弟唐博劳的死翻案。
    法院受理案件通知了相关人员,盛瑶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陪盛瑜给陆权泽擦拭身体。
    长时间卧床不起的人很容易生褥疮,盛瑜又偏要坚持自己亲力亲为,不准护工多碰。
    盛瑶有时候就会来看弟弟的同时,搭把手。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表面很平静,只是冷静的说会尽力配合便挂了电话。
    实则内心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了这件事后,盛瑶没呆多久便离开了。
    盛瑜乐的两人有时间独处,虽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盛瑜在陪着男人。
    他看着男人身上的伤一点点结痂长肉,脱壳留疤,感觉很神奇。
    明明现在只能靠下鼻饲管饮食,打点滴之外,便无任何的营养来源。
    盛瑜将男人越发苍白无力的身躯摆正,为他扣好衣服,每日都重复着相同的工作,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神智有片刻的恍惚。
    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有可能永远没有尽头,也有可能下一秒男人就会吃力的眨动双眼醒来。
    刚开始盛瑜会开始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关于陆权泽的内容非常多。
    上学时期的结婚之后的,如动画片一样杂乱无章的放映着,男人的脸从一开始的清晰变得模糊。
    甚至到最后盛瑜在梦里已经无法骗自己了。
    梦里的陆权泽比想象中的幼稚,他勾住盛瑜的肩膀低声抱怨不想大热天打篮球赛,因为全身都是汗,很臭的。
    说这句话的同时有些害羞的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主要是怕盛瑜嫌弃啊。
    谁知道盛瑜在抬头的瞬间,满脸都是泪。
    男人十分吃惊,手忙脚乱的给他擦去眼泪,柔声的问道怎么了,盛瑜却只能摇摇头,让这个梦继续。
    在梦里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盛瑜后来梦不到陆权泽了。
    某一天盛瑜在夜晚醒来,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是谁。
    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意志力开始腐败,维持表面的理性是它最后的倔强。
    小白退圈了,两人终于可以毫无忌惮的到处秀恩爱了。
    盛瑜正在给男人按摩胳膊,声音低低的带着无法言说的眷恋。
    你是没能看到网上鸡飞狗跳的样子,比我们那个时候闹的还要凶。
    哎,对不起啊,昨天下雨你给我做的纸灯笼放在阳台上忘记关窗全都湿了
    我没舍得丢,你说你求婚就给了我一堆破纸和一枚戒指,就不能、不能
    盛瑜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眼泪不由自主的往外冒,他很少哭,因为不想旁人看见实在是丢脸。
    但昨晚上,他看着那些被雨打湿烂成一团的灯笼时,撕心裂肺的疼。
    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关窗户,为什么整日混混沌沌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今天十二月六号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啊。
    别贪睡,小心老婆跟别人跑了。
    盛瑜恨恨的拍了拍男人的胸膛,混蛋,你是不是看准了我不会跟别人走啊?
    安静的病房里,无人回应他的自言自语。
    盛瑶还未能了解事情的全部发生过程,y国那边传来了唐青鹤的死讯。
    和他那命不好的未婚妻一样,从高楼上纵身一跃,从此与世长辞。
    盛瑶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眼见着离医生所说的最佳觉醒三个月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陆权泽还是没有丝毫转醒的征兆。
    盛瑶见着自家弟弟越发的消瘦沉默寡言,心疼的要死。
    把家里唯一会傻乐傻笑的困困抱到了病房,这才人缺少人气的白色房间多了一丝活力。
    盛瑜把困困揣在怀里,如同揣着一个小火炉。
    小家伙并不老实,大眼睛鼓溜溜的转,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叔叔,好奇的伸手指了又指。
    因为孩子小还不会说话,盛瑜便耐心的教他,这是舅夫。
    希望男人可以在孩子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进一家门好相认。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最好别等困困长得比男人高比男人壮了,陆权泽才醒。
    到时候不知道谁更尴尬,盛瑜想着想着就笑了。
    没一会孩子扁着嘴,咿咿呀呀的想要喝奶。
    盛瑶正巧出去买饭去了,盛瑜只好将困困放在宝宝车里,自己去给他冲奶。
    谁知他刚充好奶一回头,困困正努力的蹬着小腿,扒着床沿,胖乎乎的小手来回甩动的拍打在男人的胳膊上。
    一边打一边咿咿呀呀的喊着,盛瑜心里一颤连忙把奶瓶递了过去。
    顾作生气的凶道:困困不能打,这是舅夫,是长辈打不得的。
    你要是再打舅舅就要生气了。
    舅夫?
    突然,一道沙哑弱弱的声音响起,细微的像是困困的哼哼声。
    盛瑜猛的瞪大了眼睛,困困抱着奶瓶无辜的看着他。
    不明白自己的舅舅怎么一下子哭起了鼻子。
    小瑜?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
    不是错觉,不是幻听。
    那人终于醒了!
    盛瑜僵硬住的身体猛的软了下来,他转过头撞进一双深邃含着笑意的眼眸。
    陆你怎么才醒,叫我好等!
    这话语中,含着三分怨怼,七分娇嗔。
    抱歉,我回来晚了。
    男人将爱人深深的揽入怀里,爱意与歉意漫溢。
    从此以后,余生皆是你,永不分离。
    (正文完)
    第79章 番外一
    陆权泽自从醒来照过镜子之后, 彻底的震惊了。
    镜子里的丑东西是谁?
    因为手术而剃掉的毛发长的格外的慢, 以至于短短的硬茬像猕猴桃的毛毛一样扎的满脑袋都是。
    他侧过头清晰的看见后脑勺一道五六厘米的伤疤宛如一条蜈蚣静静的匍匐在那,狰狞又丑陋。
    男人苍白无血色的脸呈现在眼前,尽管盛瑜将他的胡须剃的很干净,但依旧掩盖不了深重的沧桑感。
    陆权泽第一次感觉到岁月在身上雕刻留下无法泯灭的痕迹, 他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意气奋发的年纪, 经历过风雨捶打后越发坚毅温柔的眼眸,是盛瑜最爱的模样。
    好丑。陆权泽小声说道, 两只手来回的摸了摸脑袋手感很微妙。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小瑜天天对着他这张丑兮兮的脸, 是如何做到不离不弃的。
    盛瑜正好抱着困困进来扔尿不湿,抬头瞥了男人一眼,脸上顿时浮现一个嫌弃的表情。
    他点点头认同, 是真的丑。
    陆权泽:啪叽, 他的心碎成了渣渣。
    无情的男人还在补刀,谁叫我人傻钱多呢,之前不跑现在来不及跑了唉。
    困困两只手抱在一起,小崽子和陆权泽大眼瞪小眼,好似在无声的交流。
    盛瑜搞不懂爷俩在干什么, 低头想要看看小朋友,谁知道面前突然一黑。
    只听困困嗷的一声,男人宽大的手掌盖住了小脸,他低头吻住了盛瑜微微泛凉的唇,柔软的触感令陆权泽心猿意马,瞬间得到了满足。
    盛瑜身子一僵连忙后退眼见着头就要撞到玻璃门上, 好在陆权泽眼疾手快的护住男人的头。
    干什么!孩子还在这呢!盛瑜莫名的红了脸,怒瞪道。
    说完便抱着困困走了,留下一脸笑意的陆权泽在卫生间里琢磨这奇特的发型。
    男人醒后又按照医生嘱咐的,留院观察一周,等到真的没大问题后才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天不少亲朋好友来医院接送,第一人民医院大门外的广场上,停在那的豪车无数,一时之间走过路过的人们震惊的同时又好奇的不得了。
    这是哪家豪门显贵的老爷子病危,有如此嚣张的排场?
    尤其是劳勤秧那个坏家伙直接在院门口摆了三十米的红地毯,两旁花篓五颜六色夸张到极致,更有十几米长的横幅挂在了住院部的大楼上。
    上面写着,热烈庆祝陆同志健康出院,夫夫联手共创美好篇章。
    陆权泽出来看到的时候,当场脸都绿了。
    怪不得盛瑜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一起走,偏要从小门离开,执意要在车上等他。
    原来是早就知道那对无良夫夫干的好事了,偏偏他陆权泽还不好意思辜负旁人的好意,被人众仙捧月般拥簇在人群中央走出了医院。
    刚出了门口,无数道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响起,陆权泽的双眼差点都要给闪瞎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该再回去看看眼睛。
    也不过就是一场出院,闹的十几家媒体娱乐争相蹲点,陆权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样子心情不错。
    实则男人心里门清的很,在他重病住院的那些日子里没有任何人关心在意他的死活,除了盛瑜的朋友与家人,还有他那些至交,商业上与利益挂钩的虚假朋友们早就见风使舵,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也是因为那场车祸御择公司在国有资产管理监督机构的授意下,重新选择了一位董事长暂代陆权泽的职位。
    那位董事意外的上位成功,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大展身手,生意场上谄媚迎合的话还没听够,便收到了陆权泽平安出院的消息,脸上那是红一阵白一阵,身边假意奉承的人一眨眼就全走光了。
    倒是向来不给人面子的萧少爷萧子期意外的走过来与他碰碰杯,脸上挂着淡淡的讥笑,说道:cheers!
    如今陆权泽命不该绝,短短时间内不仅转醒手段也出奇的高明,放出去的网没多一会儿打捞上来一大堆肥硕鲜美的鱼。
    心情怎么会不好呢?
    钱不钱的他到不是很在乎,只是以后要养孩子和老婆,那不得努力工作向钱看么。
    两人出院的那天直奔民政局把婚复了,这次选择的婚保直接选了最长的那个。
    也就是天下所有情人都最喜欢的那句,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盛瑜和陆权泽毫不犹豫的把名字签上去后,相视一笑大步走出了门。
    盛瑜没有搬回陆权泽那间公寓,因为男人说想要一个新的开始。
    于是他们又花了大价钱在临南别苑买了一栋带小花园的复式别墅,不是很大但很精美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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