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快做不了了,后来他知道云樘和云霓两兄妹还在北安,但是阮昭却离开了。
他想要去找她,哪怕她不原谅自己,远远的看着也好。
这事儿不知怎么被教授知道,估计是系里真怕他辞职,想请老教授出山劝说他。好在老教授也只是将他叫到家里,将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酒拿了出来。
他一边给傅时浔倒酒一边说道:“原本这酒我就留了给文轩和你结婚用的,结果你们两个,谁也不争气。”
虽然作为老师,偏心并不可取。
但是老教授确实是偏心傅时浔,他是自己带的最后一批博士生。
当初几个学生,有些已经转行有些干脆转了行政,踏踏实实走考古这条路的,就剩下傅时浔一个人。
本来学考古的人就少,能留下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酒过三巡,老教授看着傅时浔说:“你要辞职也行,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那姑娘真的回来,她要是知道你为了她,连教授的职位都丢了。你以为这对她来说,是感动吗?”
“不是,这只会让她背负着更大的压力,其他人会把你辞职的事情,都怪在她身上。到时候她还能跟你在一起吗?如果你们之间还有缘分,她早晚还会回来的。”
真正让傅时浔走出来的,就是老教授的这番话。
这一年多来,他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阮昭父亲的死是横隔在他们之间的一个天堑。
但是只要时间足够漫长和伟大,他相信他能够跨越这个天堑,毕竟她爸爸最大的心愿也是希望她能幸福。
只要跟傅时浔在一起的阮昭,才是最幸福的阮昭。
他有着这样的自信。
滴滴。
阮昭叫的网约车到了,她看了一眼车牌,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她慢慢走过去,傅时浔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
突然,在她拉开车门的那一瞬,傅时浔跑了过去,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昭昭,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世间这么无常,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第六十九章
“阮小姐,阮小姐。”
阮昭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此时被唤醒,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就见对面女人有些歉意道:“任老师今日实在没时间见客,还请您先回吧。”
旁边的小助理有些无语:“你跟任老师说了吗?我们可是嘉实拍卖的。”
“说了,”女人似乎习惯了小助理的语气,也没生气,反而依旧笑眯眯说:“任老师没空。”
阮昭颔首:“既然任老师没空,我们就下次再来拜访。”
她起身准备离开,刚转身,小助理就终于忍不住说:“组长,你说这位任老师在想什么,不是他自己想要出手那幅明画吗?怎么现在还跟我们拿乔起来了。”
“这种大藏家,都恃才傲物的厉害,觉得自己是文化人,圈子里的人,生怕别人把他们当成一般的文物商人、古董贩子,对我们当然会摆起十足的架子。”
今天阮昭带着助理,过来拜访一位叫任国承的一位大藏家,这位不仅在北安有名,哪怕是国内,但凡玩古玩收藏的人,都会听说过这位的大名。
正好这段时间,对方放出风,说是要出走手里的一幅明朝藏画。
一开始倒也没说是哪位画家的画,谁知后来透露出来居然是明朝画仙吴谦的书画,这位大师之前的一幅画创下中国古代书画作品第二高的价格,成交价4亿。
当然这依旧没能打破,北安博物馆那幅镇馆藏画《报春图》六亿的成交价。
阮昭也是在知道傅时浔的身份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幅画当年就是他爷爷拍下后,亲自捐赠给了北安博物馆。
小助理低声吐槽:“想要卖东西,还非要端着架子,我们还得求着他。”
阮昭不以为然的淡笑:“可不就是。自从《墨竹图》拍出超过两亿的天价之后,其他同行是憋着劲的想要打破我们的记录。任国承手里的这幅画,可不止我们一家拍卖公司盯着。”
她们还没走出去这个办公室,说话间,对面就走过来几个人。
双方都在这一刻,看到了彼此,同样微微一愣。
小助理在一旁突然说:“组长,对面的人好像是海川拍卖的人哎。”
“你居然认识?”阮昭挺意外的。
“走在最前面那个女生,是海川董事长的女儿,上次我们组有一幅清朝的书画,本来都跟藏家谈好了,她居然给我们撬走了。”
阮昭本来是打算装不认识,直接走过去。
可是秦雅芊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在看见她的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一番说道:“没想到嘉实拍卖,居然也对任老师的这幅画也有兴趣。”
阮昭微微皱眉,没想到秦雅芊消息倒是灵通,居然知道自己现在在嘉实工作。
“怎么,海川也想捡漏?”阮昭嗤笑。
论公司的实力,两个海川绑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嘉实。
秦雅芊闻言,登时有些恼火:“我们海川确实对这幅画势在必得,毕竟由我亲自来拜见任老师。不像嘉实,居然只好意思派出一个组长。”
拍卖圈子并不算大,嘉实是圈内的龙头,这阵子都在传,嘉实中国书画部空降了一个美女组长,而且还是文物修复师出身。
海川一向将嘉实视作竞争对手,虽然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因此嘉实的一举一动,海川都格外关注。
秦雅芊没想到,阮昭居然就是这个传闻中空降的人。
很快,任国承的助手再次出现,她见阮昭她们还没离开,虽然有些奇怪,却径直对秦雅芊说:“小秦总,任老师正在里面等你。”
“麻烦你了,饶秘书,”秦雅芊冲着她温和一笑,跟着对方进了办公室。
他们走后,小助理在一旁气得咬牙:“我们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说什么没时间见我我们,现在海川的人一到,立马把他们带进去了。什么意思啊。”
阮昭微眯了眯眼睛:“意思就是,任国承觉得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拍卖他的画。”
“什么呀,《墨竹图》可就是组长你的手笔啊,难道他的画能比墨竹图还名贵吗?”小助理不满的轻哼道。
阮昭:“你怎么《墨竹图》是我的手笔?”
小助理:“公司都传遍了,本来大家都说你是靠着梅总才能空降的,但是就有传闻,说你是因为修好了墨竹图,而且手里又有书画资源,梅总才会让你担任现在的职务。”
拍卖公司里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藏品来源,因此很多大拍卖公司里的员工,背景都颇为复杂,特别是他们这种一线员工。
阮昭做文物修复这么多年,手里的藏家资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担任一个小小的组长,根本算不上什么空降。
第二天下午,阮昭就被梅敬之一个电话,招到了总裁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公司顶楼,这还是阮昭来公司之后,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不过他的特助对阮昭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见她过来,就亲自将她迎进了办公室。
“任国承给你吃闭门羹了?”梅敬之见她进来,抬头问道。
阮昭:“你怎么知道?你在我身边安排的密探?”
“还密探,刚才书画部总经理曹嘉丽已经跟我汇报过了,她想要亲自去谈。”梅敬之手指捏着钢笔的两端,慢悠悠转动。
曹嘉丽是书画部的总经理,阮昭的工作对她直接汇报。
不过两人同属于公司的资深专家级别。
阮昭直接在办公室里的待客沙发上坐下,问道:“所以你是准备派曹总继续去谈?”
梅敬之淡定摇头:“如果对方随便拿乔,我们就轻易屈服,那可不是我们嘉实拍卖的风格。所以这个藏品,你继续追踪。”
“我现在连他的人都见不着。”
梅敬之:“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乳白色的信封,阮昭走过去,将信封里的卡片抽出来,发现这是一个慈善拍卖会的请柬。
“我得到消息,任国承也会参加这个宴会。到时候你跟我一同出席,能不能拿下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阮昭嗯了声,将请柬收下。
“你准备跟前男友复合了吗?”突然梅敬之仰靠在椅背上,脸上习惯性的挂起散漫笑意,十足纨绔模样。
阮昭看着他:“梅总,我提醒你一句,这是我的私事。”
梅敬之突然呵笑:“都说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是蠢人才会干的事情。阮昭,你一直是我心里的聪明人。过去的一年半里,你就像我所说的那样,牢牢抓住了手里的东西。结果现在呢,你发现他还放不下你,你就动摇了。”
阮昭转头,狠狠看向梅敬之:“闭嘴,我早就说过,这是我跟傅时浔之间的事情。任何人都没资格指手画脚,而且谁说我已经动摇了。”
“如果你没有动摇,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梅敬之一针见血的戳穿她的心思。
难道她真的没有在犹豫吗?
这段感情里,依旧还留念的人,真的只有傅时浔一个人吗?
阮昭果然被他的话,说的愣在原地。
梅敬之:“你现在既缺乏跟他重新在一起的勇气,又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果决,这样下去,越来越痛苦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不得不说,局外人看得反而比阮昭更通透。
连梅敬之都一眼看出了,她如此所处的困境。
“你一个都要订婚的人,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终于阮昭在恼羞成怒之后,忍无可忍说道。
梅敬之将手里的钢笔轻轻一转,按在桌上,抬头望向她淡然道:“因为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而不是被爱情所困的蠢女人。”
*
周末,慈善拍卖会是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阮昭早早的前往造型工作室,做好了要准备参加晚会的造型。
化妆时,她一直思考着今晚见任国承的事情。
她拒绝了梅敬之的提议,让云霓开车送她去了宴会现场。
小姑娘把她送过去,叮嘱道:“昭姐姐,待会你宴会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我到时候叫个车就好了。”
云霓正色:“那怎么能行,你穿的这么漂亮,哪儿能让你单独回家。我来接你。”
阮昭微微弯腰,隔着车窗伸手捏了她的脸颊:“我们妮妮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