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围着他们转了又转,脸上是止不住的好奇。
李伯山扬起巴掌作势要打他,二牛做了个鬼脸。
鱼娘不解,李伯山他们三个昨晚是跑到哪个地方躲着去了,身上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李仲海先洗了个手,去西厢房拿浣洗的衣服,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件勉强能穿打满布补丁的旧衣。
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明白了。他在心里骂道:真是群土匪,什么都抢。
等李伯山三人洗完澡,换好衣服,站在院子里晾头发时,刘氏和李大成也从刘老秀才家回来了。
李大成跨进家门,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三个儿子,欣慰地笑了。
“回来了就好,都饿不饿?我让你娘给你们下碗菜疙瘩汤。”
刘氏也不住地往他们身上看,生怕少了一根汗毛。“先等着,咱家的粮食都被抢了,好在还剩点红薯面,我加点青菜给你们下疙瘩汤。”
等刘氏进了厨房,李大成上前把李伯山的手掌翻开,掌心开裂,露出里面的肉。
李大成笑了,“这是小伤,不是大事,上点金疮药就好了。走,去前面医馆我给你们敷点药。”
鱼娘飞快地把沙土收好,跑进厨房拿了个碗,“奶奶,我给大伯他们送点水喝。”
刘氏正热火朝天地做饭,随口说道:“去吧去吧,别添乱。”
鱼娘从井里提上来一点水,井水里掺了泥沙,要先放一会等泥沙自己沉下去。
鱼娘倒了大半碗水,又加了点月光水。这样有助于恢复精力,效果又不至于太明显。
医馆里,李伯山正向李大成讲述他们昨晚在破庙里遭遇的事情。
听完他的话,李大成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这次募兵只是第一波人,后面至少还有两批人马要来咱们平宁县。”
李仲海说道:“爹,这个赵将军我知道,他的军队驻扎在濯阳郡西边,离咱们平宁只有二三百里,如果快马加鞭,一二十天就能到平宁县。”
李大成喃喃道:“这也太快了。”
李叔河道:“爹,不如咱们跑吧,真等到什么赵将军谢将军来了,一切都完蛋了。”
李伯山呵斥他,“说什么鬼话,往哪里去逃?”
李大成捻着胡须,“你们让我想想。”
“扣扣”
“爷爷,奶奶让我给你们送点水喝。”
鱼娘把桌子上的茶杯放平整,每个杯子里都倒满水,端过来的一碗水正好用完。
李叔河拿起来一杯水,一口气喝完,称赞道:“这水还真解渴。”
李伯山也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点点头,“果然如此,还是家里的水解渴。”
李大成内心正在不断思量,盘算着到底是离开下河镇还是留下来,看到鱼娘,他想到了小孙女的聪慧,起意随口问了一句,“鱼娘,如果离开下河镇你愿不愿意?”
鱼娘没想到李大成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心里开始思考,既然问这个问题,说明李大成心里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
她不知道她的回答会对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影响,但是一想到留在下河镇,她的心里就会不安,而每次她的不安最终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鱼娘斟酌着说道:“爷爷,我也不知道,我和二牛去镇上的河沟子玩,看到外面的灾民越来越多了,野草都快被挖光了,如果留在下河镇,我们会不会也像外面的那些灾民一样要挖野菜吃?”
鱼娘走后,李大成背着手在医馆里缓慢踱步,他知道这次又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到底是留在下河镇还是离开。
他背手站在医馆里,四周环顾,装满药材的药斗,平整厚重的老柜台,这里的一切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要是放弃,还真是让人舍不得。
不过——
“伯山,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李伯山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爹,这里可是咱们的家啊。”
李大成笑道:“我本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早年在医馆给人跑腿,后来逃难来了下河镇,娶了你娘,生了你们兄弟几个,这才算在下河镇上扎根。
说起来,下河镇也不是我们的祖地。往哪去不是活,树挪死,人挪活。既然下河镇要乱,还是早点走为妙。”
李仲海就冷静多了,他已经在思考离开下河镇往哪走了。
“爹,我看咱们要走还是要往南走,南方下雨多,而且我听说南方已经建立了新朝廷,南方的皇帝起义前是朝廷镇北的大将军,被调到南方后就反了。
这位大将军我以前曾听人说起过,骁勇善战且善用人,我想跑到他的地盘讨生活,怎么着都比咱们头上这位皇帝要好过。”
李大成点点头,“就像鱼娘说的,如果留在下河镇,粮食被抢,地里没收成,还有官兵时不时抓人,什么安稳日子都过不上,指不定哪天就要去挖野菜讨生活。”
李大成拍拍李伯山的肩膀,“伯山,往好处想,这大燕朝已经乱的差不多了,咱们要是不跑,难道还要和它共存亡吗?
而且,既然几十年前我一穷二白能挣下这一份家业,现在我们家有你们兄弟三人,难道还能比不上当初?”
李伯山终于被说服了,开始思考如果要走,家里的一切该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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