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牛闻言瞬间把头转过来,用眼睛控诉:我也要吃。
鱼娘哪知道二丫还记得这件事,天知道她当时只是随便哄她玩的。
鱼娘说道:“现在外面太乱了,都没有人卖糖,等到咱们到了南方我再给你买。”
二丫撅着嘴,“反正你就是骗我的。”
三牛也抱住鱼娘的腿,“外面肯定有卖糖的,大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鱼娘头疼,正好看到李子晏从屋子里出来,她忙喊道:“大哥,你身上带糖了是不是,我看到奶奶给你糖了。”
李子晏茫然地看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鱼娘愧疚地想,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大哥,大不了以后我的糖都给你吃。
这一天注定是兵荒马乱的一天,给下河镇的人租好房子送他们走后,已经是深夜了。
刘氏和李大成独自睡一间屋子,两人上了年纪觉浅,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便说起了闲话。
刘氏想着今天花的钱,有些心痛,“他们来就来了,怎么还让咱们花这么多钱,租房子花了一两多,今晚的饭花了二两,还有你和大哥给的二十两。这些可都是咱们辛苦赚的血汗钱。”
虽然她也知道乡里乡亲的过的不好,他们理应接济一二,可这钱也太多了。
李大成道:“这些都是小钱,给了也就给了,不给的话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而且咱们以后自己走自己的,不和他们掺和在一起,也就只花一次钱。”
刘氏不解:“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走?他们去逃难,咱们也是去逃难,一起走路上也多个照顾。”
李大成给她解释道:“一起走的话,咱们手里的钱还能藏住吗?咱们和大哥两家知根知底,这钱也是一起发现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幺蛾子。
可是钱帛动人心,镇上的人虽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可是你能完全放下心吗?到时指不定要花出去多少钱。再说句自私的话,镇上地人虽然多,可是里面没几个青壮,真遇上土匪强盗,出头出力的是不是还是咱们两家。”
刘氏沉默了,翻个身背对李大成,她知道李大成说的都是实话,可心里还是闷闷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若非被世道逼着,怎么会算计到这个地步。
李大成又道:“明日我要去街上看看,不能光让伯山他们出门打探,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能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刘氏转过身,“你都一把老骨头了,外面灾民这么多,还去凑什么热闹,万一磕着碰着了不都是事吗?”
李大成笑道:“你放心吧,我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一路上都没饿着,可比那些灾民有力气。而且又不买粮食,只是四处逛逛,这样有什么好抢的。”
刘氏还是不放心,“别一个人去,叫个人陪你一起去。”
李大成道:“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吃过饭后,李大成把他的头发又重新随意挽了一下,看上去多了几分落魄。
听闻李大成要独自一人去街上溜达,所有的人都不赞成,刘氏昨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一言不发。
李伯山道:“爹,我陪你去吧,我昨天去过了,熟悉路。”
李大成道:“你们别把我看得这么娇贵,我都一把年纪了,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饭都多,这外面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放心吧,我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
其余人还要再说些什么,被李大成制止了。
鱼娘看到爷爷打开门就要出去,忙跑过去,“爷爷,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
对着李大成打量的目光,鱼娘硬着头皮道:“我绝对不会捣乱,出事了就往回跑,我跑的可快了。”
李大成笑了,“跟上吧,跟紧我别被拍花子的弄走了。”
陈氏在后面捂住心口,对李仲海道:“鱼娘怎么这么胡闹?”
她不敢说李大成,只好拿鱼娘来说事。
李仲海和李伯山对视一眼,“大哥,咱们还是跟出去看看才能放心。”
李伯山点点头,“悄悄跟在后面,别被爹发现了。”
鱼娘跟着李大成走了一段路,还是有些好奇李大成今天为何心血来潮要去外面看看,外面不外乎都是些灾民和小摊贩,还不安全。
李大成带着鱼娘穿过小巷,行人开始逐渐变多,看上去还算康健的人都行色匆匆,神情肃穆。
而面色饥黄骨瘦如柴的人则缓慢踱步,总让人担心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鱼娘看到前面有个人走路晃晃荡荡的,她原以为这人是喝醉了,走进了才发现是个灾民。
李大成牵住鱼娘的手,对她说道:“那个人快不行了,这是饿到最后走路都打摆子了。”
又往前走了没几步,鱼娘又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无声无息,苍蝇乱糟糟围着他飞来飞去,不知人是死是活。
李大成道:“鱼娘,看到没有,这就是真实的逃荒,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死亡边缘挣扎。咱们能顺顺利利走到这里,可谓是万般幸运了。”
两人来到了繁华的大街,这条街上商铺林立,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贩,所以人也多了起来。
鱼娘看到卖吃食的摊子是最多的,红薯秧榆皮面这些都是最常见的,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卖炊饼糕点的,这着实出乎鱼娘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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