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班的学生大多都是和鱼娘二牛差不多的年纪, 桌子上放着一本《三字经》,正在摇头晃脑地背。见郑夫子又带来了一个新学生,他们都停下背书, 不自觉盯着二牛和鱼娘看。
郑夫子道:“这是李子昭,以后要在这里和你们一起读书。都别愣着了,继续读书,等下我回来抽背。”
昨日嘲笑鱼娘长得黑的冯山一直看着鱼娘,见郑夫子只介绍了二牛一人,大声喊道:“夫子, 还有一个人呢?”
郑夫子瞪了他一眼让他安分点,“这位是李子昭的弟弟—李子愚,以后子愚要在乙字班读书。”
冯山不敢相信,这个小黑孩看起来比他还要小,怎么就越过了丙字班直接去乙字班了?莫不是夫子搞错了。
即使冯山再不愿意相信,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郑夫子带着鱼娘离开了。郑夫子一走,他侧身对二牛幸灾乐祸道:“李子昭, 刚才那个不是你弟吗?怎么他去了乙字班,而你作为哥哥却留在丙字班?”
二牛原想发怒,又想起在安陵城内发生的事情,爷爷说得对,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在他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之前,还是先不要招惹他。
他把书本打开,又拿出笔墨和砚台摆放好,看都没看冯山,直接道:“自然是因为他的学问比我好。”
冯山惹了个没趣,“切,跟个木头似的,你这人真没意思。”
离开丙字班继续往里面走就是乙字班了,鱼娘这才发现,原来学生上课的地方是个小小的院子,由三间屋子和前面客厅的墙壁围成。中间是一个花园,里面种着一排竹子。若是夏天炎炎烈日之时,躲在绿意盎然浓密的竹子下面乘凉,想必是个上佳之选。
郑夫子的家也在学堂这里,位于学堂的后面,中间有一道小门隔开,上课的时候这个门紧闭,以免学童们打扰到他的家眷。
小院子里四个方位,南面是墙壁,西边是丙字班,东边是甲字班,乙字班处在中间,正对着客厅的墙壁。
乙字班的学生比丙字班少了一些,大约有十来个人。
丙字班主要是识字打基础,学的比较浅显,主要是《三字经》和《千字文》之类的,大人们若是只想让孩子识得几个字,以后不准备走科举这条路,只读完丙字班便能结业了。
郑夫子昨日也问了李大成鱼娘和二牛读书的目的。是只让他们识得几个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方便以后谋生计。还是说想要继续读下去,以后考个秀才举人。
李大成自然选了第二个,若只是识几个字,他自己便能胜任,又何必费钱又费力把鱼娘和二牛送到学堂里面。
乙字班的学生学的自然更深一些,已经开始通读《论语》,为以后进入甲字班打基础。
甲字班是郑夫子这里最好的班,里面的学生大多十几岁,基础已经打好了,开始学写策论作诗,只等着童生试开始便要下场了。
郑夫子带着鱼娘进了乙字班,乙字班的学生正在埋头写字,见郑夫子进来纷纷放下手中的笔,恭敬道:“夫子。”
郑夫子点点头,先进去走了一圈看看他们写的字,指点一下其中的错误之处。而后走到鱼娘身边,把她介绍给众人,“这是李子愚,以后要和你们一起在这里读书,子愚比你们都要年幼,既然同窗一场,你们以后多多照顾一下他。”
又对鱼娘道:“子愚,你去坐在杨晃旁边的位子。”
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憨厚的少年站了起来,替鱼娘把他身边的椅子拉开,“子愚坐这里。”
鱼娘走过去把布包摘下来,“谢谢杨兄。”
杨晃热情地帮鱼娘笔墨纸砚还有书本规整好,“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鱼娘对这个憨厚的少年也很有好感,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郑夫子见他们相处还算融洽,抚摸着胡子很是欣慰。“现在把《论语》拿出来,我们接着昨天的学。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朗朗的读书声从学堂里传出来,飘了很远很远。摆摊的小贩听到后,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耀眼夺目的阳光,继续低下头卖力地揉面做炊饼。
上午的课结束后,离家近的可以走回去吃个午饭,离家远的只能就近找个小摊子来填饱肚子。
鱼娘和二牛离家近,再加之害怕鱼娘的伪装时间了太久会失效,故而李家人一致认为他们两个应该回来吃饭。
鱼娘收拾好东西,背着小布包走出乙字班时,二牛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鱼—”
二牛张嘴想喊鱼娘,喊到一半又硬生生刹住了,几乎是从硬憋出来一句话,“弟弟,你上完课了?”
冯山从旁边经过,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哈哈哈哈哈,李子昭你叫的也太矫情了。”
鱼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二哥咱们走,别理他。”
她拉着二牛的胳膊急匆匆出了郑夫子的家门,“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管的也太宽了。”
二牛帮她背着布包,“我休息的时候打听了一下,他叫冯山,家里在街上开布庄。他家因为只有他一个孩子,平日里待他很骄纵,所以他就有点心高气傲,看不起学堂里的其他人。学堂里的很多人对他都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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