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结巴了大半天,才勉勉强强给鱼娘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鱼娘更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从外面要回家。”
沈思安拉住鱼娘的胳膊,“走,你身上都湿了,要是染了风寒可就糟了,先去我家换个衣服。”
鱼娘低着头,用布包挡住脸,亦步亦趋跟着沈思安回了他住的地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正在院子里晒干菜,听到门又开了的声音忙转身,疑惑道:“思安,你怎么又回来了?这,这是谁家的孩子?身上怎么都湿了?”
沈思安道:“祖母,这是我和你说过的鱼娘,我出门碰巧遇上了她。祖母,家里还有适合鱼娘穿的衣服吗?她现在浑身湿透了,必须赶紧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去找找。”李氏放下手中的箩筐,把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慈祥道:“鱼娘是吧,乖孩子,过来跟奶奶进屋,我给你找一件衣服换上。”
鱼娘回头看了一眼沈思安,见他对自己点点头,眼中带着鼓励,心中安定了,而后转身乖乖跟在李氏身后进了屋子。
进屋后,李氏打开箱子开始找衣服,她翻完了整个箱子,最后找出来一套男童的旧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家没有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的衣服,只能委屈你先穿思安的旧衣服了。”
鱼娘微微有些惊讶,心里稍有些意外,“哥哥会不会介意?”
李氏笑道:“怎么会呢?思安别提多喜欢你了,总说你聪慧惹人喜爱,说得我心里都痒痒了,恨不得
也有一个这样的孙女。你先换衣服,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祖母,鱼娘呢?怎么没有出来?”见李氏一个人出来,沈思安连忙问道。
李氏往身后的屋子里看了一眼,“自然是在里面换衣服呢,你急什么?”
怕鱼娘听到后多想,李氏压低声音,“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湿透了,脸上还弄的这么脏?”
沈思安道:“我也不知道,我出了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她鬼鬼祟祟靠着墙。”
李氏若有所思,“是不是家里面出什么事了?你和他们家分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事情?”
沈思安仔细想了想,在李家时他很羡慕李家人之间的亲情,彼此关心彼此爱护,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是绝不会把鱼娘一个人丢下的。
“应该没有,等鱼娘出来后再问问她。”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打开了,鱼娘从里面走出来,有些不自然地左右拽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李氏走上前,扶着鱼娘的肩膀,嘴里止不住的称赞,“不错不错,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比思安穿起来
还好看。”
鱼娘的头发还是湿的,脸上倒是用湿衣服擦干净了。
李氏把她的头发散开,“这头发长得可真好,又黑又亮的,还很密,可比思安的好多了。我记得思安小时候头发可少了,攥起来在手心里细细的一把,还没有我的拇指粗。”
沈思安嘴角含笑,听着李氏说他的糗事,“祖母,你要是羡慕鱼娘的头发,不如问问陈伯母是怎么养的。”
李氏笑道:“这倒是,鱼娘,你娘现在在家吗?要是在家,我可要上门好好向她讨教讨教。”
鱼娘没有多想,“我娘每天都在家。我家刚刚搬过来,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整,我娘和我伯母几个人天天在院子里忙得沾不着地。”
沈思安和李氏对视一眼,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没事就好。
李氏又道:“原来你家也搬到云阳县了,真是太巧了,我和思安一直打算去找你们,好去上门拜访一下。”
鱼娘道:“我们家到了安陵后就来了云阳县,倒是我下了船后就没有见到哥哥了,哥哥当时去哪了?”
“我离家的时候和家里人走散了,说好要在安陵见面,于是我就去找家里人了。”说到这里,沈思安心中酸涩,那么大一家子人,最后只剩下他和祖母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鱼娘的头发完全散开后披散在在背上,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像上好的绸缎一样。
沈思安有些手痒痒,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怕被鱼娘发现,又迅速把手抽了回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背在身后。
他轻咳了一声,摸着鼻子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是怎么全身都淋湿了?脸上还深一道浅一道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鱼娘最怕沈思安问起这个,但是这件事瞒不住他,只能实话实说。
鱼娘把头埋在身子里面,声音细小若蚊蚁,“我从学堂回来,路上不小心被人泼了。”
沈思安坐在鱼娘的对面,用食指轻轻敲着石桌,想到鱼娘被他发现时的样子,以他的聪明,很难不猜出事情的真相。
“你难道,是在学堂跟随夫子学习?”
鱼娘细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
沈思安有些怔住了,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
李氏把晒好的菜收到厨房里面,拿着擀面杖出来后看到鱼娘抱着双腿,整个身体都快缩到一起了,而她的大孙子端端正正坐在石凳上,神色莫测看着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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