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能有鱼娘陪在她的身边,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高兴得紧。
鱼娘原本中午是要回家吃饭的,李氏道:“你从学堂回到家吃一顿饭,然后再急匆匆来我这里,这一来一回路上平白浪费了多少时间?我看不如从学堂下学后直接来我这里便是,左右我们家不缺你一口饭吃。”
李氏这样说了,李大成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鱼娘一想也是,少走几步路多好,于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李氏只比李大成大了七八岁,头发却几乎全白了,她笑起来很是慈祥温和,是一个很能知足常乐的老太太,对待鱼娘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一般,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
若不是她时刻牢记自己的初心,在医术上从不马虎,反而对鱼娘的要求格外严格,鱼娘在沈家就不像是来学习的,更像是来吃吃喝喝的。
纸张一旦粗糙,墨水一写上去便容易晕染成一团,鱼娘刚提笔写了一笔字,还没来得及写下面的,便已经晕染开了。若是以前她还会停下来等墨水干了以后再写,现在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直接继续写完剩下的字。
不管怎么说,有纸能用就不错了,她在李家的时候的条件比这苛刻多了,只能用树枝子在细沙土上面写字。条件是外在的,对于初学毛笔字的人来说,想要写得一手好字,用什么纸张都差不多,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坚持。
李家虽然手中有一些金银,却没有暴发户心态,依旧一如既往地简朴节俭。对他们来说,钱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不管是李子晏还是鱼娘和二牛,练字用的都是粗糙的纸,而不是上好的宣纸。等到他们写字熟练了,不会出太多错误后,再在好一些的纸上面写字也不晚。
倒是陈氏有些心疼鱼娘,明明他们家里有了一笔意外之财,却要这样遮遮掩掩的,让鱼娘继续节俭下去,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孩子,于是她经常偷偷给鱼娘一些零用钱,钱不多,一次也就十来文,买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顶多买一些零吃解解馋。
她叮嘱道:“这钱自己拿着花,别让你奶奶看到了。进了学堂后有了同窗,要是出去玩一文钱都拿出来人家该嘲笑你了。”
这样鱼娘手中积攒下了一些零用钱,而除了这些钱之外,李大成曾在逃荒路上交给了她两个野菜饼,其中一个她打开了,里面是两个五两银子的银元宝,其中一个她留给了楼家坡帮助了他们的老妪,如此她身上还剩下一个五两的银元宝和一个黑乎乎的野菜饼。
鱼娘一路上把野菜饼揣的好好的,来到云阳县后把野菜饼和银元宝藏在了自己房间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转眼好些日子过去了,要不是陈氏给了她几文钱,她都快把自己藏的银元宝和野菜饼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鱼娘赶紧把银元宝和野菜饼找了出来。野菜饼本来就硬,砸在人身上生疼,鱼娘又把他埋在地下这么久,硬的和垒墙的砖石一般,用手无论如何用劲都掰不开。
无奈之下,鱼娘只得打来一盆水,把野菜饼在水里面跑了一天一夜,这才变得软和一些,能够用手掰开了。
掰的时候鱼娘没有想太多,只以为里面藏的估计也是两个银元宝,打开后一看,里面不是她想象中的两个银元宝,而是一个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镯子。这镯子金灿灿的,又宽又厚,放在手里沉的很。
鱼娘有些愣住了,即使她不懂首饰的价值,也知道这个金手镯用区区两个银元宝是买不来的。
她该庆幸当时她打开的不是现在这个野菜饼,运气好打开的是另一个。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金手镯,若是区区一个银元宝,她还能安安心心收下了,可这个金手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
她思来想去,把金手镯用手帕包起来重新放好,准备找个时间把它还给李大成。
不算上意料之外的金手镯,鱼娘手中有五两银子和一百一十二文钱,不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弟比较,她现在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
鱼娘在街上买了一个陶瓦罐,把手中的所有钱都放到瓦罐里面,又在上面封了一层土,埋上一些菜种子,对外就说这是她准备明年春天种花要用的。
鱼娘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止这一件,陈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当她又是一时好奇,没有过多询问。
而除了陈氏偶尔进鱼娘的屋子帮她打扫一下灰尘外,其他人在鱼娘不在的时候很少进她的屋子,故而鱼娘很是放心地把陶瓦罐放在了墙角。
有了钱,鱼娘也没有很大方地把钱花在纸上面,外物都是次要的,对于最终的结果影响不大,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如果不努力,笔墨纸砚再花团锦簇也没有什么意义。
李氏端着饭菜走进来时,鱼娘正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李氏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水,“鱼娘,过来吃饭了。”
鱼娘放下手中的笔,把医书合上,走过来一看赞叹道:“好香啊,师父你的手艺真是太厉害了。”
李氏被夸奖后很是高兴,“好了,快坐下吃吧,饭菜凉了再吃于脾胃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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