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怕打针,护士给他打针时,非抓着她的手不放。
褚雾雾哪也去不了,在病房陪着他。不过,谁也不能阻止她明天回A市的计划,就算霍辞烧成傻子,她也要按时回去,给教授汇报工作。
“哪有那么夸张啊?这么大的男人了还怕打针。”老护士麻利给霍辞的手背输针,语气十分不屑,“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听到护士的嘲讽,配合她手上粗鲁的扎针动作,褚雾雾暗自偷笑。
护士站了起来调节输液速度,转头看向褚雾雾,“你也是,男朋友怎么教的。”
褚雾雾笑容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刚想辩解一下,护士扭头走了。
霍辞扶着太阳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好像特喜欢在外人展示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笑个锤子。”褚雾雾抽出手,面无表情坐在一旁,陪他来医院够浪费时间的了。
霍辞一边手在打针,病成这样了力气却丝毫不减,紧抓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褚雾雾无聊到玩手机。
她不喜欢来医院。那些年,数不清的挂号,复查,住院治疗等已让她十分疲惫,小天的离去更是让她对进医院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褚雾雾闭上了眼,幻想自己在别的地方,而不是这恐怖的医院。
“困了?”霍辞问她,肩头挨了过来。
褚雾雾没应,头慢慢靠了上去,只可惜,怎么也睡不着。
霍辞察觉到了褚雾雾的不安,她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手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小动作。
听到耳旁越来越重的喘气声时,他才扶着她,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你睡到我这吧。”
褚雾雾摇了摇头,她只是忍不住想到了段天天,心脏疼的慌。
“要不要挂个号看看?我陪你。”
褚雾雾睁了眼睛,“管好你自己吧,我好的很。”
她仰头看了着吊瓶,药水似乎一点儿也没少。
她突然想说说话,于是问霍辞,“酒店的风铃花你是不是换过了。”
霍辞肩膀轻微动了动,他“嗯”了声。
“为什么要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花被换掉的那一刻,心跳仿佛暂停了,产生一种类似感动的不可名状的情愫,不过绝不是对霍辞,而且对他的这个举动。
“这都被你发现了。”他撇了撇嘴角,“因为快枯萎了。”
他感觉的出来,褚雾雾心情受天气的影响蛮大,来到雾霾城市后更容易沮丧了。她每天除了跑步,写论文就是养花,鲜花似乎能带给她一些心情上的疏解。
“花本来就是会枯萎的,我还没那么脆弱,不至于这都接受不了。”
“没人说你接受不了。”
“……”生病了嘴还这么厉害。褚雾雾说不过他,伸着手掌,下意识地抚在他脑门探体温,她照顾段天天时最基本的动作。
她手心、手背都摸了下,“不烫,明天可以回去了。”
和他额头相比,她的手分明冷冰冰的。霍辞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不烫的结论,“谁跟你说不烫的?而且我肺炎还没好。”说到这,他闷声咳了咳。
在H市过的很开心,他不想走了。
褚雾雾冷眼看他,他有支气管肺炎的病史,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来这吸了这么久的雾霾,加上作息紊乱,不生病才怪。
霍辞拧着眉头,嘴唇干涸的发白,鼻腔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整张毫无血色的脸写着痛苦。生了病的人大概都一样,脆弱且委屈。
褚雾雾眼前浮现起过去的画面,顿时柔软了神色,哄孩子似的语气,“好了。再住一天,后天回去总行吧?”
霍辞眼神微变,牵过她的手放在脸上,细细感受这片刻的温存,一片不属于他的温柔,从鼻腔发出“嗯”了一声。
他趁势拉她的肩入怀,“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和好了。”
褚雾雾“嘁”一声,立刻否认,“我们好过吗?”
“我还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冷战了这么多天,霍辞只为自己遭受的冷暴力而委屈,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你是不是听不得‘我爱你’这种话,可是我叫你宝贝的时候,意思分明是一样的。”
“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真谈过恋爱。”
褚雾雾瞬间冒起了怒意,试图挣脱霍辞的怀抱站起来,不料双双倒在病床上,他在上方,身体重心全压在了她身上。她咬着牙,“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错?”
“是不明白,”他抬了抬下巴,“你说说,我犯的什么错。”
那晚他的冷漠疏离的气质实在印象深刻,可现在的模样确实是一脸纯良,她实在分不清他什么时候是真无辜,什么时候装无辜了。
褚雾雾推着他,没推动。她演不过他,也不想演。
“你不说,那我当我没错了。”霍辞嘴角勾了勾,“我们正式和好,不准冷战。”
褚雾雾瞪着眼睛,“你,你,你怎么那么无耻,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
“是怀疑,”霍辞双眼干净且清明,“不影响我爱你。”
“你为什么那样对酒店老板?是不是真觉着自己只手遮天?你那样做是不对的。”
霍辞移开了视线,语气平淡,“你因为一个外人跟我生气,真是博爱。”
褚雾雾抬眼望着霍辞移开的目光,终于明白,他们不可能达成一致的。
这公子哥除了自己,谁也不放在眼里,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本质。
褚雾雾没再说话,静静躺着。霍辞埋在她胸口里咳了好一会儿,静下来后,脑袋一动不动压着她胸口。
“对不起。”
褚雾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低头盯着霍辞的脸,白皙干净的一张脸情绪千变万化,好看的一双眼睛总是透出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霍辞嗓子发了炎,嗓音沙哑,“是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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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褚雾雾给霍辞办理了出院手续,和他一起还了车,回酒店打包行李。
“别捣乱。”褚雾雾把衣服摊在霍辞身上,将他的肩膀压了回床上,“躺好。”
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大背包,返程的时候两大行李箱都装不完。
“都怪你,买这么多东西。”她跪在床尾,愤愤不平地迭衣服。除了霍辞买的男士衬衫,还有正当她在实验室辛苦干活时,他去商场买的一件件裙子,她一件没穿过。
“那不要了呗,扔在这。”
霍辞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晚上八点的火车,他第一次坐火车,为了陪女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买呢,浪费死了,你!”
“你自己不穿。”霍辞知道她收拾不过来,又不肯花钱寄快递,心里急得很,仍不怕死地火上浇油,滚了几圈从床上坐起来,挑裙子的时候把衣物全捣乱了,“宝贝穿一次呗,一条好几万呢。”
褚雾雾双手叉腰,恨不得眼神能杀死人,“滚蛋!”
霍辞记得她喜欢红色,抽出那件鲜红的背心裙,准确无误地扔到了她脸上,“这件好看,去换换。”
“别给我捣乱了,”褚雾雾咬着牙,瞪着圆圆的眼睛,“一会儿赶不上火车我唯你是问。”
“穿一次,”霍辞翻了个身,庞大的身躯躺在衣服上,不给她整理的机会,对于好胜的同学,一般只能使用激将法。
“宝贝,你是不是不敢穿裙子?”
褚雾雾气鼓鼓的,甩了甩头发,拿裙子去了洗手间。
霍辞接手她整理到一半的东西,将迭好的衣服放进新买的行李箱,风铃花也不放过,放掉花瓶里的水,一并带走。
霍辞专心清点行李数,压根没注意到褚雾雾出来了,等他回过头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后跟。
褚雾雾“啊”地叫了声,重心快要向床倒去,腰间多了一股力量,将她的身体有力地拽了回去。她背对着霍辞,后背紧实地贴在他胸膛,不留一丝缝隙。
“小心点。”霍辞沉着声。
“是你踩到我了。”
褚雾雾呵斥他,就听到身后的一声低笑,男人沉重的喘息凑到了耳边。
“是么。”霍辞轻轻地咬了咬她耳垂。
“宝贝穿裙子真好看,”他手开始不老实地移到她胸前,手指头在她身上打着圈圈,“我们是不是太久没有了……”
“别闹。”褚雾雾扭着身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床的另一边,穿裙子穿在身上,怎么动都不自在,她埋着头,清点包里的物品。
她知道那个色狼在看她。
“快收拾你的东西。”她低着头。
霍辞目光毫不避讳地将褚雾雾从头到脚的打量,款式简单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裙子开叉到大腿,露出的腿纤细,肌肉均匀。身材和裙子互相衬得十分合适,像一朵绽放的红玫瑰。
他越过行李堆,一步步走到她身旁。
霍辞低头寻着她躲闪的目光,“你是,在害羞吗?”
“无不无聊,”褚雾雾瞥了他一眼,迅速地移开视线,“一会儿赶不上火车了。”
“四个小时还不够吗?”霍辞低头看了看表,语气正常。
褚雾雾远离他几步,将行李箱合上,装的东西太多,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平,拉上拉链。
霍辞的脚步近了,长长的双腿映入眼帘。
褚雾雾皱着鼻子和眉头,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浅笑。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着霍辞,竟产生了第一天见面时的不自在。
因为一件裙子?
她低着头,将两个行李箱和大背包拖到门口放着,身后的视线跟黏在了她身上似的,甩都甩不掉。
褚雾雾目光坚定地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能不能别那样看着我?!”
这大色狼,她忍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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