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捧着那面古朴铜镜,嘀咕道:“我做的这面望天镜留了我成仙的印记,明明在修真界时输入灵气便能打开的,来了仙界竟然打不开?幸好先留给青灵派的孙辈们试试,否则凤儿倒是会失望,整日只盯着这镜子了。唉,也不知这铜镜何时才能联络上……”
他倏而抬头笑了声:“凤儿,我偷偷留一面望天镜给子嗣们,你不会生气罢?”
青鲛女王死死捏住那只青玉镯,像是怕惊吓了那青衣男子般轻声道:“我何时与你生过气呀?”
泡泡继续被点破——
白衣男子满身是血地躺在草地上,双手放松地枕在脑后,意气风发地嘚瑟道:“凤儿,我今日突破仙人三千年大限了!还有六千年和九千年,我定能突破过去,想法子回去修真界接你。”
一个接一个的泡泡随之破灭,直到点破最后一个泡泡后——
画面中的男子面色灰白,他没有再穿那身青衣,反而穿上了一袭绛色婚服,唇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他用袖口擦着唇边,叹息:“凤儿,我再穿最后一次给你看罢。日后,再寻道侣,可莫要寻我这样一心追求成仙之人了。再寻一个,简简单单能够陪着你的。”
他又笑:“方才那都是我胡说的,我死了也不想你再寻道侣。罢了,我已离开这么久,你寻个夫郎,留我做你的亡夫。唉,可我又想让凤儿开心,凤儿若寻新道侣开心,便再寻个罢。这些话,你应当也不会看见了。”
当桑御最后一抹身影彻底消散后,青鲛女王死死攥住那只青玉镯,半晌,她哽咽道:“可我已经看见了又该如何?你用灵气包裹封印住青玉镯,隐瞒你的死讯,不让我察觉到你已死在大劫之下。我若早早知道你死了,定然找了无数新道侣,你以为我还会记得你吗!”
“你离开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早就忘了!明日我便寻个新道侣!”
青鲛女王的面颊痛苦地爬满鳞片,她狠狠将那只青玉镯摔在地上。
青玉镯未碎,但从青玉镯里传出了保留许久的声音:“糟糕!我竟然将凤儿惹怒到摔了这只青玉镯子了。不过凤儿既摔了镯子,此刻应该就在仙界,在我身边。凤儿,我错了嘛。还有,你教我说的话我要说给你听。凤儿,我喜欢你,爱你……啊,没怎么说过,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是一段桑御轻轻的笑声。
青鲛女王彻底崩溃了:“我不该让你走的,我不该助你成仙去追求你我二人永生的……”
桑柠看完那些泡泡的画面,越发抱紧了凤渊的手臂。虽然桑御祖宗是和陆洵如出一辙的脸,但桑御祖宗明显是个纵意畅快的剑仙,和青凤祖宗感情极好。
只是在寻求彼此永生的路上,死了。
凤渊感知到桑柠的心情极其不舒服,他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头发,低声与青鲛女王道:“那青玉镯上还存有那人的一魂,我能够用魔族唤魂之术将他召出来,再用月华草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便会彻底归于虚无。你可要交换?”
陷入痛苦和崩溃之中的青鲛女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渊低低嗯了一声:“那一魂附着这么多年都未曾离去,也迟迟无法转世,便是心有牵挂。我有魔界唤魂之术,服下圣草月华草,可支撑一炷香时间。但我要你的流速珠,以及我需要你彻底激发我夫人的青凤血脉。”
“好。”青鲛女王凭空变出一只青木盒子,打开木盒,露出镶嵌在里面的一颗光华流转的珠子。
那珠子里仿佛蕴含着日月星辰,又有无边星河在缓缓流动。
桑柠正想伸手去摸摸珠子,青鲛女王立即移开:“此流速珠为大墓阵眼,若动了它,法阵会有所变化。若将它带出去,整个大墓都会崩塌。我若身死,大墓亦会不久后崩塌。”
“啊?那岂不是沙漠与这片海洋都会遭受灭顶之灾?”桑柠惊地收回了手。
“灭顶之灾不会,但会有一些影响。”青鲛女王道,“大墓崩塌之际,这两个被阵法所束缚的空间会产生一番动荡不安,随后便会漂泊出去。落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说罢,她又看向凤渊道:“在我替你彻底激发青凤血脉之前,可以先帮我召来桑御吗?”
凤渊从玉佩中取出一面雪白的幡,幡上映着一只九尾天狐,他割开手掌,让血染红了幡上面的图画,唇边开始溢出繁杂晦涩的咒语。
青玉镯上渐渐有一抹烟袅袅升起,在青鲛女王的面前化作人形,只是那抹透明人形如烟雾一般,任凭她如何碰都触碰不到。
“桑御!”
桑御的人形紧紧闭着双眼,透明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青鲛女王急切地用利爪划开身旁躺着的女子心口,取出心尖血来,用灵气将最浓郁的血脉之力隔空渡给她,面色发白道:“青凤身体的血有用,心尖血能更快地激发,我没有骗你们。求求你,快替我救救我夫君。”
桑柠猛然被灌入一通最浓郁的血脉之力,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燃烧,甚至于后背隐隐发痒发痛,最后痛得她弯了背脊,背后冒出了两只巨大的青色光翼。
挥舞之间,青光弥漫。
双翼逐渐凝实成格外漂亮的靛青色。
凤渊将先前桑柠给她的那株月华草取出来,将药力全然灌输进那抹透明的灵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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