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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听话,为夫就给你松绑。”
    沈惊鹊安静地眨了眨眼。松了绑,她将散落的发丝撩入耳后,艳眸含情,叫人看迷了眼。她站在他身后,褪去最后一层里衣,露出精瘦的上身,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鞭痕,胡乱撒了药粉,干涸后黏在一起,有的伤口仍豁着口子,血水顺着背脊流下。
    被泥土脏污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后背,引得崔明景一阵惊颤。沈惊鹊敛下笑脸,用脚勾起一旁的绳索,趁其不备勾上崔明景的脖子,一脚踹向膝窝,令他没有着力点跪倒在地上。
    崔明景的喉咙受了伤,嘶哑的声音喊不出完整句子,受惊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反手扣着沈惊鹊的手臂,企图令她松手。
    沈惊鹊将绳索交叉捆紧,用尽全身力气勒住,一脚踩在他遍布伤痕的背上,左右摩擦,鞋底混着泥土沾满鲜血。
    崔明景已经昏厥过去,脸色已经青紫,却被徐掌印冲进门救了回来。徐掌印见他进去许久,不论是要虐待还是惩罚沈惊鹊,屋内总归有些动静,可太过安静,导致徐掌印生疑进来看了一眼,才救回了他这条命。
    沈惊鹊在见到徐掌印进来那一刻便松了绳,她撇了撇嘴,真是可惜,让他躲过了一劫。
    我想吃枣糕了(六)
    “你胆子倒是挺大。”
    这是崔明景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发现他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小宫女。之前将她贬到浣衣局,本是教训她,后来每当生活烦闷,他便去羞辱她以取乐,就如五皇子对他那般。这便是权势给予的快感。
    自此后,沈惊鹊便在这一方天下呆了不知多少天,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每日唯一能见的光亮便是木门推开的一刹那,送来的也是馊掉的饭菜。
    她被手脚被刑具锁着,脚镣不够长,碗盏也被扣上绳子只能在方寸之地活动,她便只能如狗一般匍匐在地,如蛮人一般用手抓着饭进食。
    崔明景以为她会妥协,会求饶。他想看这样一个硬骨头什么时候才能屈辱地在他的脚下丧尽尊严,就如同他跪在五皇子榻前哭诉饶命那般。
    沈惊鹊动了动僵硬的手腕,手腕上的刑具跟着哗啦啦地响动,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手上的刑具和脚镣着实重,她便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来的路上她看过这周围的环境,应当是崔明景自己的小院。周围厚重的墙壁隔绝了所有声音,让人不自觉地专注思考自身处境。
    或许崔明景是想让她屈服,沈惊鹊想着想着笑出了声,她手上已经沾染过人命,如果能带走崔明景,不过是黄泉路上再多一人相伴;如果没能,被折磨至死罢了,这几年不过是苟且偷来的。
    她感慨这三年光阴沉浮,被崔明景进来看到她此情此景竟不知悔改,暗自偷笑,恼得带人去刑房。
    刑房中间立着一幅刑架,一旁的小太监泼了一盆水上去浇湿刑架,两人将沈惊鹊绑了上去,腰上套绳猛地一收,沈惊鹊顿时干呕起来,眼睛努力撑起,毫无意识地盯着远处敞开的大门。
    她被囚了半月,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削瘦下来,脸上就像骷髅挂了一层皮像,面颊深深凹陷进去,手脚上的刑具已经黏着皮肉生长在一块。
    小太监最后再将铁链套在她脖子上,令她被迫扬起头,呼吸不畅,长时间的饥饿和劳役,这么一弄,忍不住咳了几声,若不是捆绑在刑架上,她早已瘫软在地。
    “沈惊鹊,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崔明景见她如此仍倔着不开口,赞叹地拍了拍手,“你说,哪怕你开口应声是我的妻,心甘情愿跟我,我都不会如此对待你。”
    他的声音像是被扯开的布,如若不是刑房足够安静,沈惊鹊都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是废物呢。”沈惊鹊张了张口,扭头试图看着他的脸,一动身上的锁链碰撞在一起,荡了几个来回。哪怕是在这肮脏血腥的刑房,她仍撑起皮囊,作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眼里并不是他熟悉的恐惧与仇恨。
    “什么?”他被这话激得不由扯了嗓子,疼得呛了几声。他的喉咙被五皇子灌了药,从此废了。
    她绑于刑架上,十一月的寒天,额前被汗打湿,流进眼睛糊了视线。“你被五皇子虐待取乐弄得遍体鳞伤,自己不敢玉石俱焚,咳咳......”她话未说完,头颅脱力地垂落在一旁,胃里的酸水涌到喉咙口,泛起一阵恶寒,颤着牙抖出话语继续道:“便一次又一次地将女使和小太监带入院内,效仿虐杀取乐。你真当你的恶行,无人敢诉吗?”
    她的话触及他心中的噩梦,被五皇子虐待和他虐杀宫人,这些都曾无数次侵入他的梦境,让他无数个夜晚都辗转难眠。似乎为了寻求一丝安慰,手中的鞭子便甩在了她身上,空气中瞬间掀起一股新鲜的血味。
    沈惊鹊疼得哆嗦,她腰腹、喉咙被扼紧,脑中已经充不上气,一阵糊涂,口中不自觉带着哭腔呢喃着,“你便是将我打死在这。”身上又是猛地一阵剧痛,咬牙强撑双眼,“我也不可能向你屈服。”
    崔明景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愈加兴奋。沈惊鹊看着他狰狞到极致的脸,疼到尽头便已经察觉不到灼热。
    外面下着冬雨,寒潮一阵接一阵地涌入,四面八方地贯入她薄薄的衣服里面,直叫人发抖,她已经听不清崔明景说的话了,视线被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眼前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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