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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诡谲嗜血的水蚀从他身边游走,却不敢接近他分毫,幽暗的甬道里,他就这么一路踏着水波,踏着密密麻麻的水蚀群,慢悠悠地逆流缓行,边走,边低低地咳。
    他望着刚才林然消失的那个洞口,轻嗅一下空气中残存的清甜血气,糅杂着她身上隐约的浅香,一直虚寒乏力的身子,都像是慢慢热了起来。
    他抵唇轻笑,一双春水般温柔的眼睛里,渐渐泛开幽然的雾色。
    林姑娘…林姑娘…
    林然。
    第35章
    幽深的地洞甬道中,正在上演生死时速。
    主角按前后顺序分别是:一个林然,一个侯曼娥,和亿个水蚀。
    作为中间地带的侯曼娥,看了看后面追得比舔狗还执着的水蚀,又看着前面撒丫子跑得飞快的林然,气得脑子发昏,怒声咆哮:“你大爷的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吗,你等等我——”
    林然回头,诚恳说:“我流着血,流好多,等等你怕是就要挂掉了。”
    “…”侯曼娥更是暴怒:“谁他妈让你割那么大口子!人家楚如瑶割手指,就你个神经病直接划手臂,现在你美了,这么多鬼玩意儿追着你你老有成就感了是吧?!”
    林然好委屈,谁能觉得被水蚀追着美,她这不也是生活所迫嘛,她总不能眼看着楚如瑶被水蚀吞了。
    林然叹一口气:“我也有苦衷,毕竟生活不易…”
    “生活不易,三心二意,花红酒绿,绿意盎然——”
    侯曼娥冷笑:“哦对,还有青青草原!”
    林然:“…”
    那你要这么说,这嗑就没法唠了。
    林然咳嗽两声,努力转移话题:“咱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些水蚀应该只能在水里生活,咱们得找个地方上岸。”
    侯曼娥左右望了望,只有她们脚下这一条甬道走到黑,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谁不知道得上岸,问题是哪有岸?你给我变一个出来。”
    “哎哎哎等一下。”
    侯曼娥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啦!原著里写楚如瑶还在这儿发现了一个隐室,里面藏着秘境主人留下的一件信物。”
    “…”林然:“然而这和我们现在逃命有什么关系?”
    侯曼娥理直气壮:“那个隐室里肯定没有水啊,不然几万年不得把信物泡坏了,千琉恣不得心疼。”
    林然居然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而且楚如瑶就是穿过隐室走到最深处找到凤凰残魂的,那边肯定有路。”
    侯曼娥眼前一亮,顿时摩拳擦掌:“走走走,咱们赶快走,机缘宝贝什么的我来了!”
    林然实在不想打击她,然而:“…隐室在哪儿?”
    侯曼娥呆住。
    林然扶额,知道这傻狍子是靠不住了,摸出来自己的宝贝核桃:“天一,天一来给开个挂呗。”
    天一懒洋洋:“好事儿没我的,现在倒是想起我了。”
    林然真诚:“我已经流血超过2000毫升,达到人类休克标准,如果你再哔哔,还有五秒我就要战术倒地啦。”
    天一:“…左转第三个路口,还有——你大爷的!”
    林然一个左转,心想你们这些人真是,骂人就骂人,干嘛老对她大爷下手,她大爷要日夜操劳未免也太辛苦啦!
    在天一的倾情导航下,林然一路狂奔,终于在回血的丹药吃完之前,跨过石阶,一下冲进了那个传说中的隐室。
    侯曼娥紧随其后,林然回头,发现一直无孔不入涌动的流水在石阶前停住,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绕过房间径自往另一边流去。
    水蚀群蜂拥而至,却因为流水不进,也进不来,只好在外面不甘地游弋徘徊。
    侯曼娥和林然同时重重松了一口气。
    侯曼娥抹一把脸上的汗:“这尼玛跑的…这些破玩意儿,早晚给它们弄死。”
    林然不管侯曼娥骂骂咧咧,舒了一口气,才有功夫打量周围。
    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也不像之前的那些甬道长廊一样繁复华丽,而是颇为精致素雅:门边摆着几重古朴的书架,一对绣花鸟的屏风,不远处一张雕花案桌,案桌上摆着纸墨笔砚,画卷画了一半,搭在砚台边沿的狼毫上墨迹未干,桌角放着两只错落的长颈花瓶,里面几支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盛。
    这一点不像诡谲幽暗的崖底府邸,而更像民间书香女儿家的闺房,宁静安逸,让人一恍惚,仿佛就看见个素裙翩然的姑娘依在小窗边怡然小憩。
    侯曼娥从后面探出脑袋,啧啧:“这位千大尊果然是小仙女系的,还挺有情趣。”
    林然慢慢走到书桌前,看了看那些摆设,目光移到那副未尽的画上。
    画中是两个女子,一个浅粉襦裙,一个深紫劲装,那紫衣女子一手横剑,剑锋直指粉裙女子的脖颈,剑刃俨然染了血。
    “好家伙儿。”
    侯曼娥可来劲儿了,绕画转着看,啧啧有声:“姐妹反目,生死相搏,啧,再根据之前的那些壁画,我看明白了——这妥妥是为了男人,紫衣师妹喜欢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师妹就黑化了,想强闯大婚典礼,结果凤傲天女主师姐千琉恣匡扶正义,两人正面刚上,她被师姐大义灭亲,就凉凉了。”
    林然无奈:“你不要乱猜。”
    侯曼娥不服气:“怎么是乱猜,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那你说是怎么的?!”
    林然看着画卷,上面勾勒出两个姑娘的脸,明明是这样兵戈相对的场面,可主人的笔触却是那样柔和,以至于连画出的紫衣姑娘、她眼中本该冰冷的杀意都像是被融化,化成了比那剑尖血更烫的液体
    没有怨气,没有悔恨,没有愧疚;只有回忆,温柔,平和
    ——心如死灰后的、彻底绝望的平和。
    林然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桌子最中央摆着的玉盒,透过剔透的盒壳,能看见里面开着的一朵莲花。
    那莲花实在漂亮,白色的花瓣柔美地舒展,花尖晕开浅浅的粉,像佛祖座前无暇的佛莲,在梵天明净的湖中静静地盛放。
    “这莲花…是不是就是之前壁画里的那个?”
    侯曼娥迟疑:“…它难道就这么开了几万年?”
    原著里是写了楚如瑶找到这朵莲花,她本来还以为是什么莲花状的神器呢,但她没想到,这莲花其实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分明就一朵普普通通的花。
    那可不是放几年几百年,那是几万年啊!连神器都快生锈了,它一朵凡花,都开了几万年不带一点变化?塑料花都没这么带劲的!
    林然把玉盒抱起来,认真端详。
    侯曼娥眼睛一亮,特别自觉地伸出双手,乖巧瞅着她,眨巴着眼睛明示。
    林然端详了一会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把玉盒收进储物戒指里。
    她收起来了…
    侯曼娥:“…”
    林然回过头,看见侯曼娥直愣愣伸着手,奇道:“你手怎么了?瘫了吗?”
    “…”侯曼娥怒:“你才瘫了,你全家都瘫了!我要那个莲花啊!那是信物,我得用它勾搭凤凰去。”
    林然摇头:“凤凰选的是传人,跟这莲花在谁那儿没关系,你拿着也没用…这都是有定数的。”
    侯曼娥心一凉,当场气成一个河豚:“那千琉恣郑重其事放一朵莲花干嘛?坑人玩?那到头来凤凰还是给楚如瑶的呗——”
    “气死我了!”
    侯曼娥越想越气,往桌子狠狠拍了一巴掌,怒吼:“敢欺骗我感情?看我把这鬼地方砸了!”
    “…别激动,你往好处想想。”
    林然觉得她实在有些暴躁,试图安慰她:“你想,你看到了一朵开了上万年的莲花,是不是开阔了眼界、拓展了知识…对了,看这花多好看,你还得到了美的熏陶。”
    “…”侯曼娥掐住她的脸,咆哮:“我这就让你感受感受美的熏陶!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晏凌心头突然跳了一下。
    他挥剑劈开又扑上来的水蚀,和黄淮且战且退,麓战了几个时辰,才终于摆脱了水蚀群。
    黄淮汗如雨下,拄着刀大口大口喘气:“晏、晏师弟啊,可算是…”
    晏凌气息也有些紊乱,但比起身体的疲惫,他压了压心口,那里像是压着什么,让他莫名的不安。
    他抿了抿唇,突然大步往前,黄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追:“晏师弟,晏师弟不用那么急等等我——”
    往前又追了大半个时辰,晏凌他们终于追上了大部队。
    这是一片空地,一众人正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休息,偶尔有人低声说几句话,大多却都沉默不语地恢复灵气,气氛很是低迷。
    看见晏凌黄淮,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兴奋地喊:
    “晏师兄!”
    “晏公子你们回来了。”
    “黄师兄!”
    剑阁弟子蜂拥围上来:“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你没受伤吧?!”
    “嗯。”
    晏凌目光迅速扫过,见门中弟子们都好好站在这里,刚松一口气,眼神就凝住:“林师妹和楚师妹呢?!”
    所有人瞬间安静。
    晏凌的心一下子沉了。
    “那个…”
    有人尴尬咳了咳:“楚师姐林师姐引、引水蚀去了…”
    “是…楚师姐林师姐高义…”
    只有几声附和,但是更多人都是沉默不语,神色隐隐愧疚不安。
    晏凌微冷的目光环顾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方俞成身上。
    方俞成心一颤,眼神不自觉飘忽。
    晏凌大步走到他面前,定定盯着他,声音泛寒:“方师兄,请你告诉我,我剑阁的两位师妹呢?”
    方俞成脸皮轻微抽了一下,强作镇定:“…正如几位弟子所说,之前情况紧急,楚师妹主动请缨引走水蚀,林师妹也挺身而出,侯师妹也追了过去,我们分散着走,现在还没回…”
    “才不是!”剑阁弟子突然大喊,满腔怒气喷薄而出:“大师兄!楚师姐是主动请缨,可方师兄也答应了一起,结果临阵退缩,要不是林师姐及时挺身而出,楚师姐就要被水蚀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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