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简一股脑地在心里问候了伏吕葎除了伏空青之外的全家,手上动作也不停。
不知什么时候,伏空青的脑袋现在顺着惯性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对方还有些意识,尽可能克制着自己,不让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荣简的肩膀上。
但也因为此,荣简的耳侧微烫,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喘息的气息划过耳畔。
太子殿下柔软的黑发似有若无地划过荣简的侧脸,眼眸半张着,却是无神的模样,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荣简紧皱着眉,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翼翼地把青年推上去了一点,让他躺得更舒适一些。
对方现在整个人都是滚烫的,偏生却在轻轻呢喃着‘冷’。
自然地,青年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发烧,发烧只是蛊毒发作的连带反应,更为明显的特质,则是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伏空青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身体的每一处却几乎是本能地渴求着他人的碰触,浑身上下每一条经脉,都像是积了淤血,无法疏通,冷汗和泪水都无法克制地滑下,淌到他已几乎毫无血色的唇瓣上。
但是……
即使动一动便是那般疼痛,伏空青却还是忍不住埋在了女孩子柔软又白皙的颈窝处,他太冷太冷,目光所及之地,只有那一处,是温暖而安全的。
好在,即使他已经难受到说不出话,女孩子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尽可能地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她的手也在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说着什么。
他的耳朵里像是充了水,什么都听不清,但从对方焦急又温柔的语气来看,应该是什么宽慰自己的话语。
她真的太好了。
但这远远不够。
他渴求着更多的东西。
伏空青迷迷糊糊地又确定了这么一点。
他的脑子浑浊,无法继续思考,思绪更是一断一断的,而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竖在门口的那柄剑。
……
“伏空青,你撑住啊,就一个蛊毒而已,你一定得撑住,别怕……”
另一边的荣简絮絮叨叨着,把伏空青又抱紧了一点,对方身子还在颤抖,却还是乖乖地被她抱着,手也勾着她的。
他的身形高大,这时候半个身体埋在荣简怀里,倒是看上去有些委屈得可怜。
不过荣简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的大脑疯狂思索着对策。
原著中,为了羞辱伏空青,至少伏吕葎还在一堆石子之中混了药物,而现下,他连药物都不给了,直接得靠着伏空青把她杀了才给对方解药,而这蛊毒凶狠不已,如果她坐视不管,伏空青绝对坚持不过这个晚上——
“把那把剑……给我。”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脑子拼命转动的声音,但很块,却被在怀里的青年的沙哑声音给带了过去,剑就在荣简手边不远,女孩子几乎是立刻伸手,没费多少力气,就就把剑拔..了出来。
而等到她准备直接把剑递给伏空青的时候,才突然得一愣。
草,伏空青杀她就杀她,居然还要让她给自己递武器吗?
荣简不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会这么听着伏空青的话,帮他拿剑,一方面脑子是在思索该怎么解伏空青的蛊毒,一方面则是下意识地以为,伏空青不会伤她。
对方是端方君子,不论对象是否是她,荣简都坚信伏空青不会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去杀了另一个无辜的人。
而如果这件事放到伏吕葎身上……
荣简一百零八次地辱骂这本古早小说,为什么要让一个黑切黑的疯批当男主,而让一个品行正直又具有惊艳绝伦才华的太子当最早领便当的男配。
不过……如果他真的成了男主,那还有她‘徐荣简’什么事吗?
荣简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无可避免得慢慢消沉了一点,她看着手里的剑,稳稳当当地把它塞进了伏空青的手里,轻声问道:
“你想杀了我吗,殿下?”
伏空青没有回答。
而同时,他握住了剑柄。
荣简松开了手。
她保持着把对方抱在怀里的姿势,就看着青年握住剑柄的手慢慢发力。
女孩子沉默地看着那只手,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了那双修长又白皙的手上,厚厚的茧子。
这位殿下,从来不是一位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政,.客,他自五岁便开始习武,在寒冰腊月中站在桩子面前,十二岁便上了战场,直至如今十九岁,七年时间也从无败绩。
在战场上,他早就会明白,慈悲才是最大的错误,对对手慈悲,便是对自己残忍,而在此处,在生命面前,即使他的心性清高,但是为了战胜对手,他应该也会不择手段……
而不论在什么时候,剑都会是这位太子殿下最为趁手的半..身。
这也是伏吕葎想要看到的。
在这么多年卧薪尝胆之后,他并不满足于简简单单地杀死伏空青,而是想看着这朵如神明般的高岭之花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同时亲自踩下自己定下的道德底线,作践自己,掉下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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