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陆琪不知,当青春不在,自己该继续无知无畏的戏码,还是换一种更为脚踏实地的平坦生活。或许这和选择无关,只是她不知,明知那个人不合适,明知得不到承诺,得不到与爱有关的一切,她是否仍有勇气去承受这种悲凉。
或许这一生她做错的事情太多,实在来不及每件都去后悔。错就错吧,反正一直以来,她就没选择对过,与其逃避,多年后发疯似的想回来,还不如听从此刻的内心。
躺在床上,陆琪望着天花。周遭宁静,这样的夜晚太适合积蓄能量,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她心中的那个念头愈来愈强大:“肖亦群,我赌你一直爱我。”
爱若不孤勇,凭什么拿出来赞颂。
☆、序
从S市中心沿城市干道一路往北,大约走50公里,便到了市郊,周围工厂林立,马路上灰尘扬天,无论是生活配套还是环境卫生,远不能和市中心相提并论。不少人怀抱冲天梦想,拎着行囊初来乍到,都会油然生出悲戚之情:这里真是那个闻名遐迩的S市,和那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真的是在同一个S市?
实在不需灰心,真实就是这样,那些浮华奢靡的盛世景象未必比这里更具写实意义。在这些数不清的灰旧工厂里,你所热爱的任何一样数码产品都可以被组装,或者被山寨。
再往前走一点,快到了S市与D市的交界处,就会发现一处园区,占地甚广,四四方方,外围绿化搞得不错,种上了不少亚热带的乔木花卉,高高大大、枝繁叶茂就像是一堵墙,把它和周边隔绝开来。园区里的建筑物都只七八层楼高,站在外头马路上望,只看到绿树成荫里露出的灰色幕墙,和这个城市大多数的灰霾天气一个样。
园区附近的工厂大多是做电子代工的,晚上八九点后,会有穿着工厂制服的年轻人结伴出来,在夜宵摊上吃点烧烤。喝点酒后,有点心气的小伙子就隔着百来八十米的距离望着这个园区,白天看不到什么,夜晚在树木的间隙里居然能看见一栋栋的楼灯火通明,不免叹息一堵墙分隔出了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的人创造世界、而他们只能组装世界。
这些人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展现在眼前的都令人向往:他们衣着光鲜,意气风发,无时无刻不拎着电脑包,连走路都在交谈;出入园区时,脚步节奏快速而神气,而到了早晚上下班的高峰期,接送员工的公司班车以及各式小车,能从园子大门处排到五百米远的十字街口,要是碰巧是周一早上和周五下午,方圆五里的交通都能让他们给整瘫痪。
其余的也就只能听说了,听说里面的人平均年薪百万,听说一定必须肯定是清华北大毕业的高材生才能进去,听说在改革开放30周年之际,国家领导人来了园区视察。尽管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可自己曾离领导那么近,只隔着一堵墙一条街,想想都激情洋溢。
可也就只有这些了,要不就是社会新闻上看到的只鳞片爪,他们抱怨地铁没能修到园区;抱怨周边没有像样的超市医院;抱怨在园区外的那条公路上,经常会遇见泥头车杀手,强烈要求政府限高封路。
呵呵,这群人真是不满足,若是他们,会认为即便是这样,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幸福了。只是应了那句太过经典的话:围城外的人想进来,围城里的人想出去。
说了这么多,这里是哪儿?这里是软件园。
S市面积狭小、人口众多,市内寸金寸土,规划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昔日的软件园已经无法容纳更大的企业规模,市政府只得再往北划了一个圈圈,就是这儿,不能再北了,不然就出界了。荒是荒凉点,但地价便宜还能带动新区经济,抛点优惠政策就能吸引规模化企业入驻,政府算盘也是打得叮当响。
确实,五年过去了,这个地方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尤其是当S市的制造业不断向内地迁移,当外贸熬不过人民币升值和全球金融危机开始萎缩,当房价已达天花板成为居民背上挪不开的大山,当大家开始纷纷背起行囊再次离开,这里仿佛成为了S市寻找下一个三十年的新引擎。
是的,S市已经越来越像个模型化的一线城市,物价超过台北直逼香港,喧嚣繁华、贫穷挣扎,该有的它都有。可当你在别处再也找寻不到激情、热血、干劲与拼搏时,或者当你发现梦想再也无法照进现实时……
欢迎来到软件园。
☆、第一章
2011年6月,正是盛夏,园子外头的勒杜鹃一朵朵挤着,毫无章法的开满了整个围墙,远远望去像极了大片大片的玫瑰云。这种花不娇气,自然也不名贵,充足的阳光,一点点水分,它就能在S市任何一处的街头巷尾、阳台角落开放得如火如荼。
肖亦群和以往一样摇下车窗,看了片刻。回到S市后,他总被这样的风景吸引。开车也好走路也好,经常转个角就能发现某家的阳台防拦上斜斜窜出一根枝桠来,团簇着数朵玫红或粉紫的小花,在灰暗单调的居民楼间鲜亮热烈,随风飞舞。
不像玉兰花开得悄然无声沁人心扉;不像樱花瞬间绽放凋零,美和消逝同在;它一点都不懂羞赧,每一次花期都好似末日般,开得热情奔放、毫不保留;开就开了,又好像怕是等不来下一次花期,总是边落边开,四季无休,面对残落的自然宿命,永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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