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梁柒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举动,忍不住长叹一声。助理这个岗位,说白了就是打杂,老板要吃早餐他跑腿,老板杀人他递刀……不是,老板拔别人的牙他递钳子,完了还要善后,就这,老板还要踩一踩作案工具,给他增加搞清洁的难度,打工人就是难啊。
低头看着手机的薛正雪突然吩咐梁柒:“送我回东区别墅。”
“?不回店里吗?”后视镜中的老板皱着眉毛,面色十分凝重,梁柒也下意识跟着紧张起来。
薛正雪:“回别墅。”
梁柒搞不懂他壶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勤勤恳恳地把租来的车开去还给出租车行,然后换回自家宽敞舒适的商务车,把老板送到住处。
虽然是上班时间,但老板有随时翘班的权利,——明明干着服务业,却丝毫没有服务精神,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薛正雪:“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换衣服。”
梁柒目送薛正雪上了楼,对老板龟毛程度深有了解的他索性去厨房拿了瓶饮料,就坐在一楼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人。
大约一个小时后,薛正雪打扮一新,手臂里挽着西服外套从楼上走了下来。
虽然仍然是白衬衫和黑西裤,但衣服的款式、质感和做工明显都比他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一套要讲究许多。衬衫是用富有光泽、质地垂顺的料子裁出来的,西裤则是裤腿略微宽松的高腰款式,他把衬衫下摆束进裤腰中,显得腰身紧窄身姿挺拔,加上蓬松的银白色长发束成了高马尾,整个人一扫慵懒和颓废,突然就变得精神起来了。
“呃,老板,我们要见大客户吗?”梁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穿着,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该换身体面点的打扮。
薛正雪:“不是,去云城大学南门。”
等到了地方,薛正雪没有要求他一同下车,留守在车上的梁柒就这样看着招摇如求偶孔雀的老板站在大学门口,微笑着婉拒来往美女们的搭讪。
梁柒:???过份了老板!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穿着米白色衬衫和黑色半裙的女孩子从云城大学南门走出来。她长发及腰,身段姣好,纤细的双足踩着一双金色的小方头皮鞋,每走一步都晃出引人瞩目的金色光泽。
“珠珠,是我。”
薛言被眼前杵着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她握紧手提袋的把手,往后缩了缩,仰起头目露防备打量男人的面孔。
他长得太高了,比身高一米六五的薛言高出一大截,后者堪堪只到他的胸口。他的身形挺拔端正,衬衫包裹下的身躯有明显的肌肉起伏,透过微微敞开的衣领,一枚银色的方片项链反射光线,将人的视线引至厚实胸肌中央的那道沟壑,顺着链坠往下看,便是块垒分明的健美腹肌。
男人的长相十分出众,五官立体深邃,那双眼角下垂的细长双眼尤其好看,笑起来时下眼睑会微微拱起,仿佛狐狸的眼睛。这副长相让薛言既熟悉又陌生,如果不是还记得他唇下的那颗痣,面对这个和记忆中纤细少年形象相去甚远的成年男性,她根本不敢相信对方的身份。
“……哥哥?”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时隔五年的兄妹再会,薛言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而眼前被她无意识防备着的高大男人,却像个孩子一般,对她露出了大大的欣喜笑容。
“珠珠,你长大了!”薛正雪眉眼弯弯,因为激动,他的眼中有隐约的水光,“我可以抱抱你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薛言本能拒绝和异性的接触,但情感上却有些动摇。她在这世上仅有两个亲人,一个是周灿景,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阔别多年的人,她同母异父的哥哥,薛正雪。
无忧无虑的童年早已离她远去,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可是回想起来,仍能记起一些印象深刻的画面。小时候,妈妈尚在时,这个哥哥将她视若珍宝,他抱她的时候比妈妈还多。
“嗯……”薛言点了点头。
温暖宽阔的怀抱将她包围,一如当初那个干净的少年,哥哥身上的气息依旧让她感到安心。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薛言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校门口人来人往,薛正雪习惯了受人瞩目,薛言却没有让人看热闹的意思。她轻轻推开眼前厚实的胸膛,不料脚后跟踩到小石子,整个人站立不稳,差点往后仰倒,好在薛正雪长臂一伸,拦腰把她揽回来了。
恍然间,薛言想起小时候跟哥哥去舞蹈室学跳拉丁舞的情景,那时她才五、六岁,还是个手短腿也短的小胖墩,穿着漂亮的舞裙,腆着肥肚子,在哥哥的牵引下笨拙地练习臂下转……
“呜呜,我跳不好呀,转得头晕晕~”
“珠珠要加油呀,等学会这个动作,哥哥就给你买你想要的那双金色小皮鞋。”
陈列在橱窗里的闪闪发亮的金色舞鞋,有着精巧稳固的酒杯根,那是小女孩最想要的东西。但那时的她还太小,肉肉的小脚丫还没办法穿有跟的舞鞋。
薛言小时候对舞蹈的兴趣来自哥哥的言传身教,她从四岁开始学到十四岁,足足十年,直到后来……
“珠珠,没事吧?”薛正雪松开手,垂头关切地望向她的脚下。
她脚边有一块沾着灰尘的橡皮擦,也不知道是哪个路过的人落下的。
薛言摇摇头:“我没事。”
薛正雪看看她的脚,——她的喜好一点也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
大概是受小时候学跳拉丁舞的影响,即便后来不再继续这项爱好,薛言的衣服和鞋子也不知不觉地往舞裙和舞鞋的风格靠。
她的裙子多半是侧开衩或是裙摆斜切不规则的款式,就连常穿的鞋子也是金色或银色的玛丽珍。
薛正雪扬起笑容:“珠珠果然很适合金色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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