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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轻尘:我日i你仙人板板。
    她捂住牛菊花的嘴,把他拖回来,心说,好险,差点暴露我的女儿身:裹帕子我不要,你乖乖的,不吵不闹行吗?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是要摘他脑袋啊。
    牛菊花点头如捣蒜,从慕轻尘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嘴,然后噗通一跪,恳求她莫要和长公主置气,毕竟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天下公主千千万万,你要高兴天天换。
    犯不着为了长公主自杀。
    昨日慕轻尘和长公主吵架,他可是目睹全过程的,向来端淑的长公主竟打了慕轻尘一巴掌,吓得他们这些侍婢齐刷刷的往下跪。
    慕轻尘嫌他话太多,无趣地摆摆手,绕到屏风后换衣服。
    天气愈发炎热,衣料自然得轻薄,她换上件月白圆领袍,外罩苍青色的长坎肩,腰带系成双股结,其间还别香囊和算袋。复又担心不妥,双手贴在胸前若有所思:菊花,在给我拿件中衣来。
    中衣以白色为主,是穿在最里头的贴身衣物。
    牛菊花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出了汗,想要换件新的。打开衣橱捧出两件,一件素白一件印有细密的暗纹,将它们小心搭在屏风顶上:奴才给您备了两件,您挑挑。
    两件中衣咻的被慕轻尘扯落。
    少顷,她从屏风后绕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端端的温润如玉,清爽雅致,一头乌亮青丝垂在身后,在一束束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帝京人人都说慕轻尘是一等一的美人,以至于穆宁长公主当年在映红殿内,于七十七名乌衣子弟中一眼相中她,赐镂空玉雕比翼鸟,以作定情信物。
    牛菊花见机,水桶腰灵活一闪,扶着慕轻尘在铜镜前落坐,为她梳上一个发髻,又为她戴上一顶镂空璞头,突然,他发现不对劲看看铜镜里的慕轻尘,又转头看看慕轻尘本人,视线趁势下移,移到慕轻尘的领口处。
    一、二、三
    妈呀,怎么会有三层交领,是把三件中衣都穿在身上了吗。
    您,您,穿这么多不热吗?
    要不是你,我能出次下策吗?慕轻尘眼风扫向他,眸底掺有警告:我冷。
    可您刚刚还说天热要打地铺呀。
    雷劈后遗症,忽冷忽热不行吗?
    这理由倒是说得通。牛菊花单纯的小脑袋很受用吗:那您直接穿件夹衣吧,里头填有丝棉,大抵能暖和一些。
    这烈日炎炎的,怕是把我热不死吧!慕轻尘起身掸掸衣袖,没好气的觑着牛菊花。她身形欣长,比牛菊花要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很有压迫感。
    牛菊花没骨气的瑟缩着,换了个话题:您要出府吗,还是别了,大病初愈需再休养几日,若长公主知道奴才任由您胡闹,又要责罚奴才了。他垂眸,看向自己还在发疼的膝盖。
    慕轻尘不以为意,踱步到窗边,葱白的指节往窗沿懒懒一搭:没看到三驸马在等我救命吗?
    牛菊花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东南方向,一只燕子风筝正跌跌撞撞的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这姿态,颇有点鸟儿麻痹症的意思。
    此乃三驸马的求救信号!
    大华三驸马亦小白,身姿俊俏,风流无限,号称帝京第一纨绔子弟。不是在逛青楼,就是在去逛青楼的路上。
    而三公主常鸢,不是在青楼抓驸马,就是在去抓驸马的路上。
    慕轻尘和亦小白同岁,自幼一起长大,感情亲厚,慕轻尘曾跟她许诺,若遇到三公主为难,便在东南角放风筝,届时,她定会出面相救。
    而亦小白向她的求救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逛青楼被三公主发现了!
    三驸马可真是顽皮贼骨啊!牛菊花钦佩着,同慕轻尘一道出了房门,扎进热浪里。
    唉哟我去,太热了,热得浑身发烫!
    慕轻尘猛地缩回脚,疾步绕进左侧游廊,她立在廊柱投下的阴影处,以手作扇,替自己扇风。
    哎
    做人难,做驸马更难,做一个女扮男装的驸马更是难上加难。
    牛菊花追上来,继续喋喋不休:求您了,咱回去吧。
    再唠叨我就撕烂你的嘴!
    牛菊花围着廊柱跑了一圈,胖脸皱出包子褶。
    慕轻尘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带上他一起七拐八绕的踏出府门。
    车夫鱼伯在车前搭好小梯子,恭候慕轻尘上车,但牛菊花似是不太乐意:怎是四望马车?这大热天的,马车四面都通风,不怕把我们驸马冷着吗!
    鱼伯:
    大热天?冷?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笃定是自己读书少的缘故,应了声,说,奴才这就牵回马厩去换。
    换回来的是辆拱厢马车,除了厢门就只剩两个狭小的窗口,而且还悬有细竹帘。
    慕轻尘狠狠地瞪了牛菊花一眼,撕烂他嘴的冲动越发强烈。
    牛菊花对慕轻尘的心里活动全然不知,狗腿子似的为她撩起车帘,服务好评度达到五星。
    慕轻尘鲜少吃闷亏,掐住他的脸,夸他贴心小棉袄,直掐得他泛眼泪。
    等到慕轻尘上车后,牛菊花揉着青紫的脸蛋跃到鱼伯身边,同他一起驾马,那一身肥肉,把马儿震了个趔趄,其不乐意地嘶鸣一声,以示抗议。
    紧接着牛菊花的后腰便结实的挨了一脚,飞身而下,砸得满地尘土飞扬。
    他唉哟两声,吃力地爬起来跪好:驸马,你怎的突然踢奴才,奴才是做错什么了吗?从昨夜到现在,又是罚跪又是挨踢的。
    慕轻尘懒得搭理他,吩咐鱼伯启程。
    车辕缓缓滚动。
    慕轻尘在车内闭目养神,又说:先别出坊门,在十六王宅里溜达溜达。让那些蠢蠢欲动,巴不得她一命呜呼的人安安心。
    十六王宅最早称十王宅,本身住着十位王爷,往后又添了六位,几辈下来,倒成了皇子皇女们的住宅区,紧邻太极宫和大明宫,华帝管束起来很是方便。
    慕轻尘卷起细竹帘,把脑袋从窗口探出去,正巧看见路口前一队黑衣府兵,簇拥着一骑马的粉衣女子,发足狂奔着。
    女子挥舞着马鞭,狠狠抽在马肚上,鞭尾割裂空气,呲啦一声响。
    他们的速度太快,在路口一闪而过。
    牛菊花提醒她,驸马,是三公主。慕轻尘应了一声,让鱼伯速速跟上。
    无奈牛菊花太沉,严重拖慢了车速,等一路追到西市时,府兵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慕轻尘跳下车,被眼前的阵仗惊了惊。除去三公主的府兵,还有里坊的里卫、街铺的武侯和京兆府的不良人。
    四队人马在西市内来回穿梭,把市里市外封锁的密不透风。
    啧啧啧,牛菊花一手揉腰,一手捂脸,三驸马这回,怕是要被三公主给抽成失心疯。
    慕轻尘忍俊不禁,斥他没大没小。
    *
    昭蓬阁。
    常淑端坐在矮榻之上,手肘支在榻中央的小方桌上。她推开初月姑姑递来的茶盏,目光落在柏木地上的雕花,花式是并蒂芙蓉,花身张扬,作徐徐盛开之状。
    林渊,驸马究竟如何了。她收回目光,扫过眼前众人。
    林渊顶着那颗大脑袋,行上一礼:微臣以为,慕驸马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
    没有只是!常淑打断他,不怒自威道,把后半句给本宫烂在肚子里。
    渊大头胆小懦弱,最经不住吓,连连哈腰:请殿下放心,微臣这就重改医案。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竖掌立誓言,绝不对外透露半分慕轻尘的事。
    常淑眼里的愁绪散了一两分,指尖抬了抬,示意他们退下。
    初月厉声呵斥他们赶紧谢恩,唤来侍女,带他们领赏钱去。
    桃花扇就搁在小方桌一角,扇身仅五寸长短,共四十二根窄而薄的竹质扇骨,雪白的真丝扇面上绣有灼灼桃花。初月姑姑将扇子小心展开,为常淑轻轻抚开热意。
    常淑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轻风拂来,显出丝丝凉意。她回过神,将桃花扇接过,贴在衣襟处。
    初月姑姑知道她素来宝贝这扇子,莞尔一笑:郁华斋的小管事方才来了一趟,说驸马带着牛菊花出府了?
    出府?常淑焦急起身:她刚醒,又往哪里去,快派人把她给我追回
    忽尔欲言又止,笑自己忙糊涂了,缓了口气道:旺财做事素来稳妥,定是有打算的。
    旺财是慕轻尘的小名。
    初月姑姑认同的接话:驸马虽然和您吵架,但心里还是有您,出门逛一逛,让二皇子三皇子看到她安然无恙,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是啊,昨日她出事,我这一派都乱成一锅粥了,幸好是一场虚惊,常淑言罢,又补了一句,多派几个人跟着她。
    初月姑姑领命退了出去,一盏茶后才回来,说是办妥了,她陪常淑在屋里散步:您一夜没睡,可要小憩?再过一会咱们府上就要热闹起来了。皇子公主们定都收到慕轻尘醒来的消息,估计现如今正在准备拜帖,要来探个虚实。
    常淑觉得她说得有理,由她陪着回了郁华斋,一进屋,就因地上的被褥生起闷气。
    初月欲要让人进来收拾,被常淑叫住,她柔声说:由她闹,闹过就好了。
    她合衣睡下,发泄似地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像是打在慕轻尘身上似的。
    她想不通,以往和慕轻尘吵架,两人顶多是互不理睬,隔日就能和好如初,怎么这次慕轻尘偏偏对她礼遇有佳,显得很是生分?
    难不成是冷战新招数?
    还是她那一巴掌打得慕轻尘心灰意冷了?
    她把手掌摊开,举到眼前,摇曳的烛光中,修长的手指泛着莹莹白光,光芒四溢中,她的面容显出颓败,酸涩的情绪,在胸口滋生。
    第3章 契约驸马上线
    西市,帝京最热闹的的地段之一,这里以兜买舶来品和大宗货物而闻名,是各国商客的聚集地,口音最是繁杂,大秦、拂林、新罗、天竺应有尽有。
    三驸马换地方了,以前都是在平康坊里风流的。牛菊花偷着乐。
    平康坊里满是秦楼楚馆、乐坊舞肆,亦小白每每风流都是选在那,偶尔也会在曲江池畔瞎晃,倒还从没来过西市。
    听闻上月来了一队波斯舞娘,高鼻深目,妍姿妖艳,跳起胡旋舞来更是婀娜妩媚。其舞肆就开在西市。想来亦小白是纨绔性子作祟,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一睹这些胡姬的风采。
    西市人头攒动,高声吆喝的里卫、武侯和不良人在其中横冲直撞,像是一池清水里丢进了数尾鱼,搅得无波无澜的水面急急晃荡起来。
    商客们都避之不及,三三两两的拥在一起,议论着是出了何事。
    西市署的署丞跑出来查看,跌跌撞撞的跑到坊门前一瞧,方才发现高头大马上的粉衣女子。
    三公主!署长向她磕头行礼。
    常鸢把马鞭蜷在手里,灵巧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根本不搭理脚边跪着的人,径自往坊内张望,厉声对身后的府兵命令道:务必封锁所有出口,也别总在街上找,这些商客鬼机灵,把屋顶都改成的了平顶,用来堆放货物,藏个人甚是方便,让兵卫们也窜到屋顶找找看。
    末了加了句,我还不信找不到了!
    颇有把西市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她横眉倒竖,朝地上猛甩了一鞭子,抽得尘土四溅,手腕的清风铃也随之发出急促的脆响。
    府兵领尉忙行叉手礼,称了声是,他右手握住腰间悬着的铁尺,往外疾步狂奔。
    署丞也算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久跪不起,实在吃不消,他撑着地,试探性地爬起身,见常鸢并未斥责,胆子不免大了些,又道:三公主!坊内鱼龙混杂,您金枝玉叶小心伤到自己。是哪个不开眼的刁民冲撞了您,您说于微臣,微臣立刻派人捉拿。恳请您开恩,将人马都撤回去吧
    西市繁华,那么多带刀带剑的兵卫在里头乱窜,倘若出个什么事,他定得吃上头的罚。
    常鸢不等他说完,呵斥道:说谁刁民呢,你才刁民,你全家都刁民!
    哼,敢说本宫的小白是刁民,讨厌!
    署丞见她发怒,惊慌的想要求她宽恕,话刚及舌尖,就被走到跟前的人吓了回去老天爷呀,慕轻尘,居然是慕轻尘!这身子骨可真好,天打雷劈都能没事!
    署丞连退两步,退到人堆里不再言语。
    常鸢。
    常鸢应声回头,喜不自胜:轻尘,你怎的在这?什么时候醒的!
    她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围着慕轻尘足足绕了三圈,提起慕轻尘的两条胳膊打量:还以为你会一命呜呼,没想到今儿就醒了。
    她好奇心起,抓住慕轻尘不停地问被雷劈是啥感觉?是疼?是痒?。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话锋突转:说,你为啥休我皇姐?本宫告诉你,你若敢欺负她,我定让父皇做主!
    她的曾祖母是胡人,到她这一辈,五官已然汉化,但睫毛又长又密,鼻梁挺翘,右眼角还挂有一颗莹莹泪痣,即使生着气,也带有少许独属于异域美人的娇媚。
    慕轻尘答非所问:我四下闲晃,散散心,从昨晚一直躺到现在,乏累得很。你到这处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抓负心汉呗!
    慕轻尘装作恍然大悟,眼风扫过一旁脸色煞白的署丞:你这么闹,小心父皇责罚你。
    怕什么,都是亦小白的错,父皇要怪也是怪她。
    说的也是。慕轻尘啧啧两声,抬手指向西北边,天热,我身子还没恢复,便不多做耽搁,先回府了。
    临上车时,常鸢却突然喊住她,眼角眉梢满是狐疑。
    慕轻尘似笑非笑的回身看她,静待她下一步动作。
    常鸢倒也不跟她多废口舌,上前两步,用鞭柄一把掀开马车的车帘。
    里头的牛菊花吓了一跳,一咕噜的滚下地,向她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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