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静谧而悠长的廊道上,便只剩下常淑和慕轻尘两人。悬在廊下的红色宫灯,为她们的面庞罩上一层迷蒙和暧昧。
常淑拔下锁住发髻的桐木簪,气咻咻地丢给慕轻尘。慕轻尘反应不及,簪子从指缝间滑过,砸在六合靴上。
与此同时,常淑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从发顶倾泻而下,发丝柔顺,反射出的光芒宛若朗朗星月。
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娇媚俏美,惹人垂怜。
扑通扑通。
慕傻白甜轻尘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且有力。她看向常淑的眼睛重焕深情,甚至还带有几分痴缠。
啊!公主!慕轻尘温情脉脉的捧起常淑的手。
你柔嫩的手指,就像一根擀面杖,搅乱了我的心湖~
我好想带你往湖中扎个猛子,哦对了,我不会水,那就让我溺死在湖底吧~
哦不,不要任由我孤独的死去,用擀面杖怼我,怼我,怼醒我吧!让我脱离这场爱而不得的苦海~
常淑:
慕轻尘,你背着本宫逛青楼,以为做首诗就能蒙混过关吗?
淑淑。慕轻尘一把揽她入怀。双方的呼吸在空气中交混。
常淑抵着慕轻尘的双肩,在她怀里挣扎,却敌不过她力量坚定的双臂:你还偷藏私房钱,你说,还有没有剩余的!
嘘,慕轻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中央,别说话,吻我。
旋即慢慢的、慢慢的倾下身,吻上常淑
常淑两手并用,推开她的脸:逛完青楼,还想回来占本宫的便宜,你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身上的衣裳是慕轻尘的,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着。一番打闹下来,衣襟松散开来,露出微微泛红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窝。
慕轻尘的目光落在她裸露出的位置,羞羞答答道:死鬼,原来你要的远不止一个吻。
她矮下身,不顾常淑的惊呼,将她拦腰抱起,径自回了寝殿。
你放我下来!常淑再也无法端庄娴雅了,她扑腾着两只脚,拼命挣扎。
中途遇上初月姑姑和一众宫婢,她们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请安蹲福。
慕轻尘踹开房门,像丢一只小白兔一般,把常淑丢进床榻。常淑的衣裳又凌乱了几许,长发也失去条理,微微散乱,为她平添一抹媚气。她一骨碌地翻过身:你敢对本宫用强试试看
慕轻尘不耐烦地打断她,直挺挺的仰倒在她身边:来吧,攻我吧!
常淑:?
慕轻尘见她还愣着,催促道:五万两不够买你一夜吗?
常淑面上起了薄怒:你能别像个嫖客吗?
那你赶紧呀。
不要,常淑孩子气地瘪瘪嘴,粉面泛红,本宫要,要在下面。
她是长公主,理应雍容稳重,即使是房i事也不可太过孟浪,从来都没骑在慕轻尘身上过。
慕轻尘一脸不解,撑坐起身子,字字铿锵道:今晚只能你攻我!
为为什么?常淑不乐意了。
一定要刨根问底吗?
慕轻尘烦躁的搓搓脸,稍整思绪,却又因答案难以启齿而显出不安,好一会儿才软软糯糯道:傻白甜要受受的才可爱。
常淑翻了个白眼,默默拿过枕头,猛地摁到她脸上。
慕轻尘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只是紧紧地捏起两个小拳头,贴在腰侧。
常淑不放心,拿下枕头,问憋气憋得一脸通红的慕轻尘:你在干什么?
不好,我的发i情期来了。
你是耶主,哪来的发i情期!?常淑有些火冒三丈。
哼,看我唤醒我的腺体,用信息素勾引你!
你又哪来的腺体!?
常淑一个头两个大,再次拿过枕头,心说,我还捂死这个驸马算了!
第16章 傻白甜驸马上线
捂死慕轻尘的计划失败了,因为常淑拜倒在了她那傻白甜的魅力之下。
相拥着跌进枕间,面色绯红,呼吸急促,甚至都还有些汗流浃背。
汗水顺着肌肤的纹理,一滴滴滑落,滴进褥子,浸润出一朵朵盛开的花。
被床帘隔出的空间里,有淡淡的香气,是常淑惯用的发油和雪花膏,混合在一起,像夏夜里夜来香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
常淑从没见过如此模样的慕轻尘,没有那股子桀骜劲儿,仿佛一朵任君采撷的牡丹,艳丽又娇俏,像一漫彩霞,光晕朦胧,迷离恍惚。
她喜欢极了,甚至舍不得眨眼,想要将慕轻尘每一个表情都收进眼底,刻在心上。
也不知过了多,她渐渐有些累。
像是被抽掉所有的骨头和力气一般,软软地跌进慕轻尘怀里。
真是遭着了慕轻尘的道。常淑心想。
慕轻尘能感受到她喷洒在自己劲窝的呼吸,又湿又烫,眼梢满是自信:呵,我的信息素就这般让你着迷吗?
脸皮越发厚了!常淑还在心醉神迷中,阖上眼皮,不打算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蹭蹭慕轻尘平整的锁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哼哼两声,睡着了。一头乌发散落,铺了一枕,睡颜安详又静谧。
慕轻尘用下巴点点她的额头,慢慢收紧双臂搂住她。
第二日,依然是天朗气清。常淑没由来的睡过了头。
她宛如一只小猫崽,懒洋洋的趴在床间,浓密的睫羽微微发颤,刮痧着枕头。
衣衫半裸,雪嫩的肩头从敞开的领口里冒出来。
旺财~常淑嘟囔一声,睡眼惺忪的缓了好一会,才抬起软绵绵的身子,掀开床帘。
她只掀开一角,没来得及搜寻慕轻尘的身影,白烂的阳光就刺疼了眼睛。
可真亮。她腹诽着翻了个身,
被子里的气息也随之偷溜而出,在鼻息处萦绕。满满都是昨晚欢愉的味道。
常淑一下子就醒了个彻底,脸蛋发烫,连带眼睛都烫得水汪汪的,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下了床。
她未穿鞋履,圆润的脚后跟莹莹发亮,一步一步,走出后寝,在靠窗的凉榻上找到了盘腿而坐的慕轻尘。
怎的不叫醒我?常淑语带哀怨。以往每每温存后,慕轻尘都要与她温情密意一阵,说两句甜言蜜语哄她开心的。
忙。慕轻尘往前递了递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药。
常淑弯下腰,发泄似地咬了咬她的耳朵,转身执起小方桌上的圆嘴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喝的什么?
避子药。
噗!常淑没忍住,喷出了刚入嘴的茶水。
她止不住的咳嗽,茶水呛在咽喉处,致使她呼吸困难,眼角也泛起泪花。
你喝它作甚?要喝也是我喝呀。
慕轻尘声色从容,并不着急回答她,捏住鼻子,把剩下的半碗一口气喝下去。
汤药很苦,苦涩充斥在口腔,震得慕轻尘抖了个激灵,五官都皱到一起:不都说过了吗,我正处于发i情期,很容易怀孕的。
常淑:
对了,慕轻尘把碗搁到一边,今天你得陪着我,我的信息素太香甜,发i情期又总忍不住释放,肯定会有耶主被我吸引
她边说,边用手紧紧揪住领口,满脸的忧心忡忡。
常淑终于停下咳嗽,稍加整理呼吸,瞪了慕轻尘一眼。打开门,唤来初月姑姑伺候。她今日还要帮衬母妃打点宫内诸多事宜,毕竟突厥可汗还有两日就要入宫了。
时间紧迫,她没闲工夫陪慕轻尘瞎耗。
呼兰殿不是宫婢就是太监,哪来的耶主谁能被你吸引?
亦小白啊
她昨晚被踹得站都站不起来!常淑坐在铜镜前,压抑着火气。甫地看到镜子里耷拉着耳朵的慕轻尘,那委屈劲儿,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常淑心底生愧,回过头,柔声道:那你就离她远点。
慕轻尘不高兴常淑凶巴巴的,手指扣在凉榻边缘,一动不动。常淑走到她身边坐下,亲吻她的眉心:父皇罚你禁足,你却偷偷跑出去,还在平康坊弄出那么大动静,趁消息还没传进父皇耳中,我得去通络通络,不然,御史台那头定参你一本。
抗旨不遵,的确是重罪。慕轻尘点了点头。
另外,你这两日清闲,用脑袋瓜想想如何对付刺杀你的幕后主使。
你是说二皇子?慕轻尘摆摆手,我倒是想先会一会那用大刀的刺客。
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常淑面露惊诧。她可真佩服慕轻尘,脑袋瓜到底是什么做的,遭雷劈后都这般好用。
第一,你在与他对峙的过程中,有没有注意到,他挥刀时,手腕和手肘过于僵硬?
常淑若有所思,垂下眼眸,淡淡的嗯了一声:刀本笨重,既要求使用者有超于常人的臂力,又要求其手腕、手肘、肩膀具有高度灵活性你是说,这人惯用的不是笨重的武器,而是小巧的
没错,慕轻尘兴奋地插话,继续将常淑引入真相,第二,他把自己捂得很严实,是所有刺客中,既蒙了面巾,又蒙了头巾的人,说明他很怕被我认出来。为了确认这一猜想,我借机说了一句你用不惯大刀,没想到他就慌了
常淑恍然大悟:所以他不光认识你,还和你是熟识!
慕轻尘打了个响指:第三,在遇刺时,我特地往平康坊的北曲跑,那里楼馆交错,街道曲巷错综复杂,我轻松的甩掉了其他刺客,却独独甩不掉他。
也就是说,他非常擅长追踪,且对路线十分熟悉!常淑兴致渐浓。
使用小型武器、和我熟识、善于追踪,以上三点加起来你能想到谁?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常淑似是难以置信,素来寡淡的面容浮现出震惊,嘴唇渐渐发白:向子屹?
不良人惯用的武器是小巧的□□,且负责捕贼捉盗,整日穿梭于帝京各处,擅追踪,对大小街巷更是熟记于心。
慕轻尘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嫌弃道:我与他并不是熟识。
顶多算情敌。
她不打算卖关子了,诚然道:是另一名不良帅,林品如!
常淑一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当即落了回去,柳眉倒竖,粉面生威道:你故意捉弄我是吧!
帝京以朱雀大道为中轴线,一分为二。左侧称行安县,由行安不良帅林品如管辖。右侧称万年县,由万年不良帅向子屹管辖。
慕轻尘十六岁那年,因聪颖过人,破格入国子监太学院,亦小白入算学院,林品如则入律学院。
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林品如脑筋直,看不惯世家子弟的陋习,其中最看不惯的就是慕轻尘和亦小白,逮住机会便恶语相向。
那时,常淑和常鸢扮作耶主,混入国子监,成为一千三百名学子中的一员。对这三人的过节也是了解一二的。
慕轻尘答非所问,起了个新话头:想不到他竟投靠到了二皇子麾下,有意思。
不管多有意思,你都得在这屋子里再呆三天,等禁足一过,你想怎么折腾他都行。常淑看到慕轻尘眼底有光略过,其中饱含惊喜和新鲜。她禁不住担心,生怕这厮又折腾出事体。
慕轻尘眉飞色舞:可我现在就想去折腾他
忍着!常淑毫不留情,重新坐回铜镜前。
初月姑姑已从亦小白那获悉了昨晚发生的事,但竟不知如此凶险,也惊讶于此事竟然牵连进行安县的不良帅,往深了说还极有可能牵连京兆府。
她愣了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问:公主,今日疏何种发髻?凌云髻如何?
常淑张望天色,见火红的太阳往空中跃了两分:时间来不及了,单螺髻便可。
初月应了一声,将侍立在外的一众宫婢都唤进来。
她们恭敬得体,动作熟练轻柔,三两下便助常淑收拾妥当。
临出门前,常淑戴上缠臂金,上嵌有数颗珍珠,颗颗圆润、雪白,璀璨夺目。
她像是不放心,刚跨出门槛,又忍不住回头盯着慕轻尘看。
慕轻尘把她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摊摊手,装出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样子。
抽调几名金吾卫,把寝殿前后都围起来。常淑靠到初月姑姑耳边说话,复从袖中取出金鱼符,交给她,命她即可去办。
目送她走远后,方才沿着花圃穿过院子,欲要去寻常鸢一道。将将踩上檐下的石阶,常鸢寝殿的房门便开了,一宫婢正送林渊出来。
想必他是来为亦小白瞧病的。
两人都没看到她,互相倚了一个礼,就此分别。
常淑轻唤林渊的名字,请他留步。
林渊近日总得常淑召见,对她的声音熟悉了几许,没有丝毫犹豫,转过脚,向她哈哈腰。
常淑跟宫婢们吩咐了一声,嘱她们呆在原地,莫要跟上来。
然后示意林渊同自己一起,往墙边挪几步。
那里有一方阴凉,清爽怡人。
三驸马如何了?
只是皮外伤,以三驸马的体格,明日就能活蹦乱跳。长公主殿下不必劳心。
常淑稍稍安慰,嘴角扬起美好的弧度。
林渊瞧出她的来意,自顾自地问:是慕驸马又有什么问题了吗?
他匆忙地打开背在身侧的药箱,从里头取出一本病册,册封上书有《疯子在左,驸马在右》几个大字。
他已经密密匝匝的写了好几页,提着笔,翻到空白处,请常淑慢点说,他好将病情记录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