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手有这般重吗?常淑勉强驱散困意,努力回想她就记得慕轻尘把她弄疼了,随后她就动了手。
呵,慕轻尘眼底有两分讥诮,睡不着。
常淑见她面色不善,讪讪地爬起身子,亲吻她每一道伤痕,动作温柔极了,好似怕惊动什么似的,然后缩回她怀里扭了扭,学着懒猫撒娇。
慕轻尘却不领情,眼底的讥诮化为冷淡,又渐次化为怒意。
她一把推开常鸢,质问她旺财是谁?
常淑抱着被子坐起身旺财?
昨晚你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说,她是谁!?慕轻尘好似失去耐性,不由地拔高声线。
旺财是你啊。
放屁!她和我长得很像对不对,不,是我长得像她!我只不过是她的替代品!慕轻尘目光阴鸷,怒火烧身,以至于浑身都在发抖。
常淑
这是又发病了吗?
之前明明痊愈了七天,怎么这次一天都不到?
你说啊!慕轻尘无法容忍常淑当着她的面想别的事,在想谁?是那个叫旺财的人吗?
她无法忍受此等不堪和羞辱,狠心捏住常淑的下巴,苍白的指节像要将常淑捏碎似的。
常淑吃疼,眉心兀自隆起,一手握起拳头打在慕轻尘腰侧,一手握上她的手腕央她松手。万万没想到,慕轻尘这次犯病居然有暴力倾向。
轻尘,松手
慕轻尘居高临下松手可以,告诉我旺财在哪,敢和我抢女人,我非杀她泄愤不可!
常淑
那你赶紧自刎吧。
你先松手弄疼我了。常淑在被褥里踢她一脚。
你居然为了她踢我!慕轻尘断喝一声,像只凶残暴戾的豺狼,好,好,我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你的驸马!
她抓过被丢在一边的肚兜拧成一股绳,不顾常淑的示弱,将她的双手绑在头顶,然后寻来一盏烛台捏在手里。
白色的蜡烛在火光中融化出蜡油,顺着烛身迅速滑落。
常淑挣挣手,往后趔了趔,警惕道慕轻尘,你做什么本宫警告你
淑儿,告诉我旺财在哪,免得徒受皮肉之苦。
旺财就是你!
不是我!我只是她的替身!慕轻尘转转脖子,觉得没有再和常淑纠缠下去的必要了,掀开她腰间的被子,露出莹白胜雪的小腹,烛台向左微微倾斜,近乎透明的蜡油顺势滴落。
啊
慕轻尘你个混蛋!
快住手!
第27章
常淑在抽泣, 睫羽挂有细碎的泪花,水水亮亮的。她趴在床间,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再骂慕轻尘,又像是某种情意绵绵的呓语。
慕轻尘轻挑眉梢,黑溜溜的眼珠闪过笑意, 探身过去抚开她脸上的发丝。
走开。常淑打开她的手,好似觉得不解气,又转过身来咬住她的胳膊, 像只饿了一周的小老虎终于吃上食物一般,死活不松口。
牙口还挺好。慕轻尘吃疼却不恼, 慷慨的夸赞一句。
常淑心生挫败,但好胜心作祟, 嘴上越发使劲。
终于,慕轻尘渐渐变了脸色, 嘴角忍不住抽搐, 仍旧坚强道你不是很喜欢吗?
常淑方才的反应比她们任何一次恩爱都要激烈,近乎嘶哑的高喊,放肆的配合她的动作, 拼了命的抱着她的腰,央求她别停完事之后就不认人了吗!
住口!堂堂长公主居然如此卑微的求i欢,常淑不愿承认那是自己,视线虚晃落到地上的那盏烛台上,它正冷冰冰的躺在那, 好似先前带给自己灼热和欢乐的东西并不是它。
欢乐?常淑为这个词红了脸,委屈巴巴的松了口,捏起拳头推搡慕轻尘。
慕轻尘哈哈一笑,心满意足的俯下身,将她抱进怀里,用沙哑低沉的嗓音问告诉我,喜欢吗?
混蛋。
快回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慕轻尘面露不悦,手探进被子。
喜喜欢常淑抓住她那只作怪的手,诚实道。
所以,我和旺财谁更能让你满足?
常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厮还真跟自己较上劲了,咬牙切齿道你!
她抱着被子慢吞吞地撑坐起身,却忽觉浑身酸软,腰仿佛被人灌了铅,又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都怪慕轻尘,早上那般对她。
回想昨日,天还没亮便下了榻,被迎典折腾整整一天,晚上又和慕轻尘浓情蜜意,还没喘过气来,今早又被无情的折磨一通,身子哪能吃得消。
一点都不心疼她。
明明昨晚把她压在身下时,还一口一个淑儿,眼里能柔出水来。
哼,再也不要理你。怨气积攒,常淑说出句气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听者。慕轻尘的脸霎时变得冰冷无比,面部的轮廓幽深晦暗,宛若一副泼墨山水画,有神i韵却模糊不清。
她狠狠地攥紧衣摆你说什么?
再也不要理你!常淑推开她。
你就这般讨厌我?
谁让你欺负本宫。
我欺负你?慕轻尘沉声反问,如果旺财这般对你,你会讨厌她吗?
常淑微微一愣,察觉她神色不对劲,忙不迭的改口轻尘
慕轻尘不听让解释,咻的站起身,扯过屏风顶上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行至门口时,倏然回头冷厉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出她在哪,呵,等着给她收尸吧!
常淑
慕轻尘是踹门而出的,刚抬脚跨过门槛,就见两侧不知何时站满了宫婢。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又侧眸打量殿角的水漏,自言自语道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宫婢们估计早就到了,听到她们房中的声响一直不敢打扰,遂才在外头候着。
领头的是初月姑姑,她埋下头带领众人向她请安。
慕轻尘思忖半晌,估摸初月姑姑是呆在常淑身边最久的人,合该晓得些什么。双手负后,步步逼近她,吓得初月姑姑大气都不敢喘。
驸驸马,可是有何吩咐?初月退下一梯台阶,顶住不住慕轻尘的压力,率先开了口。
你可认识旺财?
初月姑姑算是个沉稳的人,眼下却被慕轻尘弄得摸不着头脑,抬眸端详慕轻尘的眉眼您怎的突然问起这事?
她的语气带有三分忐忑三分揣摩。落在慕轻尘的耳朵里是暴露无遗的心虚。
你只需告诉我认识与否。
当然认识的。不就是你吗。
那她现在在何处?慕轻尘尽量保持一贯的镇定,叮嘱自己切莫让外人看出端倪,否则杀掉旺财便成了件难事。
不过常淑应该将旺财保护的很好,身边时时刻刻定有暗卫环绕,不然自己也不会迟钝到现在成亲五年才发现常淑爱着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慕轻尘有些后悔,方才在气头上,说话不过脑子,实在不该将下一步行动告知给常淑。
想到这她鼻尖一酸,眼眶红红的。深爱多年的枕边人,居然只拿她当替身,这无疑于用刀子剐她的心。
一腔情i爱终究是错付了!
她心事重重,回身觑了一眼大开的房门,眸光幽远,好似看进时光深处,只觉两人往日的笑语与温存明明那般真切,奈何一夜之间全然崩塌
就在奴婢跟前呀。初月姑姑是越发看不懂了,大清早的玩哪出呢?
在跟前?
慕轻尘反复琢磨这话,霍地一惊,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好像是这么个理,初月姑姑犹疑地点点头,担心对主子不敬,又嗯了一声。
慕轻尘靠到初月姑姑耳边所以旺财是牛菊花!!
初月姑姑!!?
啥玩意!?
慕轻尘亢奋不已,三步并作两步的跃下台阶,步到花圃旁时忽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的回到她跟前,掏掏左袖口又掏掏右袖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一枚破旧的铜板给她上交小金库后,她实在没钱了。
拿着,封口费!慕轻尘神秘道,切莫让公主知道我在打听旺财的行踪。
她见初月姑姑没应,以为是嫌钱少,只好补一句放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言毕,一个潇洒的扭脸,飘逸洒脱的走了,步态稳健,像只统领鸡群的公鸡,红冠子一抖一抖的。
全程懵i逼初月姑姑
这是她给你的?常淑沐浴浣发后,一小宫婢正用棉帕擦拭她发间的水渍。她把铜板搁在掌心,观察边缘细小的凹凸。
是呀,初月姑姑把窗边的花盆转了个方向,驸马还一个劲儿的问奴婢,可晓得旺财?旺财不就是她吗?
你别理她。常淑为慕轻尘找不到开脱的理由,只能含糊其辞,注意力一直在铜板上。她原本以为慕轻尘是只狡猾的狐狸,私房钱该是一堆接一堆,眼下看来是真没有了,不然哪能拿铜板出来,打发叫花子也得三瓜两枣才像样子不是。
她心间的阴霾散了七七八八,喜笑颜开着。没钱就好,再也不担心慕轻尘偷偷逛青楼了。
您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初月姑姑从窗边回来,随她一道笑起来。
常淑缓过劲来,冲她俏皮地眨眨眼,将铜钱好生安置进妆盒中,看着镜子里的她避子药可都扔掉了?
按您的吩咐一点没剩,您是反悔了?
初月姑姑欲言又止,念想起今晨和一众宫婢听到二人欢i爱的事,难为情的闭了嘴。
常淑音色恢复如常,自顾自道那就好,一会咱们去趟太医院。
你哪不舒服吗?奴婢将他们传来便是。
常淑没立即回答,容光闪闪,抚抚肚子道本宫和驸马商量了,打算要个孩子。
她有几许羞羞答答,说到后头,嗓音不自觉的放柔。
那可太好了。初月姑姑自打十四岁入宫便一直伺候在常淑身侧,那会儿常淑不过刚学会说话,或许是觉得她和蔼可亲,对她很是喜爱,总粘着她不放。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自当超越主仆,常淑遇事也喜欢与她说道。
她晓得常淑对慕轻尘有怨,不愿与之有个一儿半女,这才偷偷喝那避子药,后来被慕轻尘瞧见了,气得差点没把公主府的房顶掀了,再往后二人便时不时的吵架,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常淑这般做实在有失稳妥。
如今常淑回心转意她比谁都高兴。
那可太好了!她惊喜万分,眸心闪烁奇异的光。
瞧你,好似本宫都怀上了似的。咱们先去太医院,让太医们开几服药调理调理身子。常淑摇摇头,暗暗自嘲,以往排斥孩子便排斥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现在换了心思,张口闭口都忍不住去提。
这都是她第几次提到孩子了。
本宫为这事亲自去太医院,轻尘晓得后定会开心些。
她在解释去太医院的理由。
初月姑姑听得不是滋味,原来是为了哄驸马开心啊。她猜出常淑的心思,安慰说您放宽心,驸马宽宏大量,不会太计较从前的事的。
她自己都不信这话。
常淑听闻后脸上的笑不知不觉的慢慢隐下去,仿若太阳徐徐落山
只怕是事与愿违吧。常淑心想。
细细数来前前后后她总共向慕轻尘提及三次生孩子的事,慕轻尘的表现都恹恹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就昨晚向自己求i欢时随口提了提。
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就连一个敷衍的微笑都不曾有过。
这样的表现让常淑觉得不可捉摸,同时也心惊胆战,她不由地猜测,慕轻尘或许早就对她失望透顶了
不然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会做出休掉皇家公主的事,后果如何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第28章
宫人们的居所都在太极宫左侧的掖庭里, 但贴身伺候主子的奴婢除外,譬如牛菊花,他住的地方是呼兰殿的后院。
后院中央有一石桌和一圈石凳,角落里还有一口水井。水井边是一排红色屋檐,其下皆是卧房。
牛菊花和白莲花一间,初月姑姑一间。
这还是惠翼吩咐几个嬷嬷挪出后才有的。没办法, 一同住进两个女儿两个驸马,带来的侍婢们可谓是黑压压一片。
剩下的人只能到掖庭里委屈几日。
慕轻尘还没走近,便听到房内传出热闹, 间或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有人在喊大,有人在喊小, 冗冗杂杂的,大约有七八人吧。
宫内赌博可是大忌!
她屏息凝神听了一会, 抬脚向左去,左侧是小厨房, 其中有一间耳室, 是柴房的所在。
推门而进,发现只有两名宫女,一个提着木桶往锅里倒水, 一个蹲在下方拉动风箱,不时将火钳伸进灶膛里摆弄,大半张脸被火光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