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些的,磨磨蹭蹭收拾课本。
赖赖唧唧的,晃着椅子聊天打游戏。
众人嘈杂,吵得池岛看不进书。
她仰起头,左手弯曲轻敲颈骨。
垂下脑袋没多久,整个后颈都发硬,被顶着一样。
教室里大部分女生没急着离开,围在方成诗桌前。
方成诗担任语文课代表,成绩优秀,性格随和。
每节体育课老师喊了自由活动,她总站人群中心,在欢声笑语,精力充沛的行列。
池岛合上书。
猜测应该是前天测的那张语文卷,成绩出了。
上心的人提前打探分数,一般是跟方成诗关系好,自己分数也体面那类。
成绩差一些的同学,都在她这排和身后,悠哉做着无意义的事,无动于衷。
换作平时池岛也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
几科里,属语文最拿手。
不过这次没抱希望,不挨语文老师的训就算好了。
她清空桌面,团起外套,枕桌上补半小时觉。
进学校前吃了素菜包,肚子不饿。
中午想过回小姨家休息,但白天睡沙发莫名有些尴尬。
学校不允许搞疲惫战,防止学生中午学习,教室一点就要清人锁门。
很愁。
窗外的天阴着,不出太阳,比前几天还要冷。
她打消一会去操场绕圈磨时间的念头。
校门口,过条街就到的书店,逢阴天老板必关门睡懒觉。
第二条路同样被堵死。
她思绪放空。
无可奈何。
距离开班门不过一小时,怎样都能度过。
陆续有同学从食堂回来,加入询问成绩的队伍。
“成诗成诗,我有考110吗?”
“……上了,好像是115。”
“喜极而泣了!”
他人附和。
“厉害厉害。”
“我帮我同桌问问,他觉得这次考得还行,能上120。”
方成诗:“大胆点,去掉觉得。”
这群学生表达震惊的方式很简单。
不可置信的惊呼以及能表达一切的两个字。
牛逼。
不停有人发问。
“明天语文课上发卷子吧?”
“咱们班上了120的人还有谁啊。”
“我知道我这俩破分,不管它,就想问问老白心情怎么样?上次那一棍抽得我终生难忘。”
老白指语文老师,白静峰,也是班主任。
脾性全校闻名,再浑的学生都不敢不写她的作业。
在14年这会儿,老师跟学生动粗像呼吸一样正常。
谁也没有举报意识。
何况在一所不怎么样的学校里。
方成诗语态透着烦,有点懒洋洋。
“说过几遍了,晚自习没了,上语文,晚上就发卷儿。
“只有那谁同桌和数学课代表上了120分。
“我是老白肚子里的蛔虫?她心情好不好,你问我?”
池岛偏过脸,视野横向颠倒。
同学没有发现方成诗情绪不高,三三两两拢成一圈。
吐苦水中依旧掺杂满心期待的询问。
她竖起耳朵,心里还是好奇。
半天没听见方成诗记得的成绩里有自己名字。
十二点过半的时候,邓小碗回来。
池岛几次尝试没能睡着,今天也是闭目养神。
空水瓶掷进卫生角的垃圾箱,哐当一下。
脚步声或轻或重四处响起,远远的,她听见邓小碗问成绩。
“那池岛呢?”
方成诗顿住,可能是回想了一会儿。
“120.”
池岛脑袋往下垂了点,虚惊一场。
分数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能少挨训,于佳也会高兴,她用短信把分数发过去。
到下午五点,一直没收到回复,年后的于佳越来越忙。
池岛发去第二条短信,注意休息,将手机关了机。
晚自习改成语文,白静峰的课。
全班老老实实把手机调静音,关机,稳妥藏起来。
大约两周前,白静峰课讲到一半,座位间,乍然响起来电铃声。
教室有多寂静,手机摔响有多砸耳。
那之后,在她课上的一切电子设备,存在感为零。
上课铃响了两分钟,方成诗跟在白静峰身后,抱着一沓试卷进来。
念到谁,谁上去取。
窗外昏黑,教室彻白,
白静峰话音里含有毫无遮拦的怒气。
感觉没到发火程度,否则打骂一小时,早筋疲力倦了。
半个班学生领到卷子,耷拉肩膀,低着脑袋回座位。
男生当时红了眼眶,女生直接被骂哭的不在少数。
池岛翻过《一九八四》最后一页。
从精神世界回到现实。
无所适从。
白静峰还没叫到她,她拿支笔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
作文跑题了。
故意的。
不会
句号起笔将要落下,白静峰喊到她,上去取卷子。
教室弥漫低气压,抽泣声都不发出。
池岛和前一位同学迎面走过。
余光里,同学垂到裤边的手不自然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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