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跟珍妮拿一内部号,保证玩起来舒舒服服。”
珍妮是他程序开发团队领头的,也是床上伴侣。
有关电子游戏,江承晦从记事起就不感兴趣。
那时候92年,同辈大把时间都在玩任天堂红白机,他同受邀的表亲去拜访业内传奇,不做什么,待在旁边听谈笑。
抽空也会剖析,始终无法理解他们对游戏的热衷。
“对了,问个事儿。”邵明樾结束一局游戏。
摘下耳机,挤了挤眼睛,“刚那姑娘干嘛的?隔老远就瞅见了,是我喜欢那种,看着挺甜。”
江承晦大多数时候懒得理会,伸手拿走邵明樾的手机。
上个页面就是相册,他意料之中找到两张偷拍池岛的照片,删干净扔回去。
“跟你不是一类人。”
第6章
请了一周假,还剩两天。
池岛除了抵达时有些活跃,去寺庙祈福,去小巷买玻璃叶饼。
接下来整日待在酒店,吃饭都是靠外卖送上来。
酒店对面立一架跨河大桥,能望到灰色的拱形桥梁。
她早上醒来,窗外腾起漫天浓雾,所见之处一概茫白。
这样天气在记忆中是很少见的。
不觉得冷,她穿着无袖睡裙坐到长窗边,摆弄手机。
拍下一张朦朦胧胧照片,像素低没拍好,也不再去拍第二次。
三也 4:5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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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分钟,蓝莹的电话打来。
“醒这么早?”
“这里的雾可能一会儿就散了。”
池岛抱着膝盖同时说,看挂钟,不到五点。
想把问话抛回去,向来起床困难的某人今天有了历史性成就。
“也可能两会儿。”蓝莹不太讲究地说。
池岛笑着,声音装作迷迷糊糊。
“我醒了吗,我不是一直在梦中吗?”
她和蓝莹对不上话,各自接前一句。
莫名其妙又无比顺畅地聊了几分钟。
电话里咔嚓一声,脚步,门扇关合。
蓝莹会抽烟,一般是跑到楼道里。
身上沾了味道,一开始,她还哄人是烟草气息香水。
江先生身边就闻不到混浊的烟焦油气体。
一星半点都没有,和距离远近无关。
池岛回想起来,印象中余留极淡的龙诞香,以及寺庙气味厚重的一种香。
细枝末节,会有再多一些的,区别于任何人围绕他从而形成的画面。
她意识到这里,就不去想了。
“什么时候回来?你不知道,我快无聊死了,睁眼复习闭眼复习。”
五天里蓝莹第三次问,池岛照常回答后天。
左一言右一句,周考被手下败将追上成绩,等在许愿树旁没有笔,都是日常琐事。
话赶着话,蓝莹忽然抛来炸药。
“那这几天闭门不出,全因为不想遇到借你钢笔的人?”
池岛一下慌了神。
大脑传递信号的功能中断,表象总是冷静,无事。
“不会那么巧,是这边没什么好逛的,况且我想看完新借的书。”
蓝莹没放过,细节方面她常常马虎,最容易大意的时候却格外敏锐。
话题艰难地换了一个,电话挂断,池岛沉默覆住眼睛。
她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遇到江承晦。
其实早该止在清晨的路口,人和车礼让。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因为独自记得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生出种种湮没无音的情绪,翻来覆去想着。
觉得有些好笑和难堪。
在四平的最后一天,池岛见到了池一升。
他和别的中年男人没什么不同,国字脸,啤酒肚,手腕戴三串菩提。
从前认为的拔地参天,现在看像错觉。
同行还有池一升的现任妻子,黄瑶瑶,他们的八岁儿子池曜。
池岛上了车,与同在后排打游戏的池曜保持一定距离。
“今天爸爸带你吃大餐。”池一升没等她坐下就开口。
导航仪上,显示目的地龙会大酒店。
相比池岛住的酒店,不属于一个级别。
大概是去见关系稍近的客户。
她带着书包,饭后就要回去的,“谢谢爸爸。”
黄瑶瑶合上折叠镜,补好了唇妆。
“还是池岛听话懂事,小一万块钱给儿子买了游戏机,也没句谢。”
这话是对池一升说的。
“一家人哪用得着谢,”他不以为然,“老子乐意就行了。”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树一棵连着一棵,灰褐色枝干突兀伸出,从尖端被截断。
池岛转着头,一瞬间分不清自己在看窗外,还是窗外在看自己。
想出去,她有点晕车。
小时候一次坐车也是这样,路途长,反应要更剧烈。
于佳被吓到了,她总说难受想吐,但实际吐不出什么来。
车停了几次,于佳的细长耳坠摇摇晃晃。
抵达龙会大酒店的时候,她的打底衫被冷汗湿透。
下车不能消除晕车带来的不适感,两三个小时后才会好转。
“……这是我儿子,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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