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于佳打来过电话。
“岛岛,收拾好书包了吗?”
方成诗提着帆布书袋过来问。
她们在一个班里,不交流,只上学放学一起走。
池岛把桌上的课本装进书包就可以了,没开口应下。
“我有点事,你先走吧,仔细检查一下,别落了东西。”
她等会给于佳回电话,想找一个无人的环境。
操场上偶尔有几个回宿舍的人,声音从绿化带那边传来,隐隐约约。
产生类似电影胶片的感觉,很远,不是在同一空间上的距离。
池岛给于佳拨过去电话,电子音响了两声接通。
晚上风不大,温度每天都很低,但并不难适应这样的气候。
于佳问她在小姨家过得好不好。
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是好的。
她嗯了一声,说不出其他来。
“你在小姨家要懂事,像洗碗扫地,空下来多做一些家务。”
“还有晚上早点休息,中午也要睡一会,学习再重要都不能忽视身体。”
“妈妈服装厂里太忙,这两个月请不到假回去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池岛不知道能说什么,一直应着,太久没见面,陌生到很多心事难以开口。
电话挂断,她绕着操场走了半圈,回想刚才听到和说过的话。
自己总是回答嗯,会不会很敷衍。
想不到答案。
她绕完剩下的半圈,情绪平复了一些。
踩着路灯的影子走出校园。
过了下晚自习的高峰期,校门口空旷没有人气。
昏黄街灯笼罩着,对面转角停一辆黑色汽车。
池岛目光静止,没细看,第六感就确定是江承晦的车。
将近十一点,一所高中,她想不到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转头回教室,希望班门没锁还来得及。
背上的书包不停颠动,轻轻磕撞后背,风鼓起校服,向后扬起。
认识江承晦之后,她跑起来的速度比体育课上快好多。
赶在最后一个同学出教室落锁前,她拿上了雨伞。
同学的疑惑声落在身后不断被拉远,呼吸里都是风的味道。
池岛喘着气回到校门口,后知后觉刚才没看清车里是不是有人。
理智回笼,关于那辆车真的就是江承晦那辆,也突然不敢确定。
总共才见过两次,同一型号同一颜色的车辆千千万万。
伞还装在收纳袋里,她站在原地,忽然没了方向。
眨眼间,疑似江承晦的车尾灯亮了起来,黑夜里橙金的光。
池岛半信半疑走过去,车门打开,江承晦穿身黑色的衣服,从驾驶座出来,手指上挂着一副
要戴上或没放下的细框眼镜。
很短一段路,她那时觉得走不完的长。
在江承晦的目光中,她不能再快跑起来,心里电光火石千思万绪,但到他身前,就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念头,特别好运。
“不冷吗?”
江承晦发觉她只穿着校服,低声问。
刚运动过,池岛全身往外冒着热气。
她点点头,“这会不冷了。”
还没抬起来,被江承晦弹了一个脑袋崩。
她眼睛微微睁大,没有留下多少触感,就是茫然。
大概被她不负责任的话和懵懵的表情逗到了。
江承晦的目光是向来没有过的温和。
他就长长久久地如我所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安安
第9章
学校位于商业街后方。
北边小城透着失帧的繁华。
正处夜生活的点,酒吧会馆刚开始营业。
后面老小区一幢幢低矮的旧楼,前面街道两边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听起来可能有些好笑,池岛对于江承晦的出现,带有一种半知半解,以将要成年身份看待年长者的宽容。
充满“我懂得”的理解,反正总不能是专门来到这里,在等她。
“你的伞。”
池岛拉开收纳袋拉链,取出黑伞物归原主。
余光里江承晦将眼镜搁在车前盖上,灰色的细镜脚一边折叠起来。
他没有戴上眼镜,池岛便没能见到他架着眼镜的模样。
不过伞换到江承晦手里很合适很好看。
他靠着窗舷,右手接过长柄伞,散漫的白覆着庄重的黑。
说“这么晚回家。”分不出过问还是陈述。
池岛从小的习惯,叠了两折收纳袋,整齐放进书包。
或许是随口一说,她也就表现没多认真,仰头望望云,提提书包带。
“毕竟今年高考,老师耳提面命要勤奋用功,不像高一高二课业轻了。”
这话容易惹人误会,仿佛是个好学生。
她食指碰了下鼻尖,补充一句自曝说。
“虽然对我没有影响,还是像以前磨到放学。”
几秒无声,池岛踩住路缘石,身体不稳扭过头。
江承晦注意到视线撇过来,眼皮懒懒半垂着,得出一个结论。
“年纪不大,挺消极。”
池岛顿时怔住做不出反应,从没想过,也没有在别人眼中得到过这样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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