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可口,朋友称心。
还要怎么样,生出不满的人是错的。
一个人的沉默里。
池岛忽然想起以前听人说来的故事。
说一只流浪了很久的猫,有天在路边遇到一个会喂它东西吃的好心人。
它决定,就放弃流浪吧,它想天天见到那个好心人。
然后它隔着玻璃,见到好心人家里其实有只精心养着的猫。
随手放下的小鱼干,不是也想天天见到你的意思。
池岛不是猫,江承晦不是故事中的人。
她只是在这一刻想了起来,她好像也要困在灯光之外的昏暗中。
楼姝吃得很少,说是为了保持身材不走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扯了一句池岛,羡慕她瘦。
当时池岛一直拿着杯子喝果汁,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
眼睛微微抬起,盯着面前餐盘上的花纹,一副很好奇在研究的架势,没敢看过去。
一顿饭吃了不到二十分钟,但也差不多了。
她想着借口先离开,几次恰当的时机,没出声。
嗓子发紧,有点怕一开口声音不稳,是颤着的,被看出端倪。
楼姝放下果汁杯,笑语盈盈先说了离开。
“我趁着中午这工夫还得去做个发型,回头见。”
她人一走,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池岛本以为单独和江承晦相处会更好受一些,但现在,只想原地消失。
包厢中除了江承晦就是她,他会从昏暗中找出来,看到她,尽管不是刻意的。
“昨晚睡得好吗?”江承晦谈起一个轻松的话题。
他用白色公筷,挟起另一只安全待在甜品盘中的芒果糯米兔。
放到她手边的餐碟里。
像从前一样,一个单纯的带有照顾意味的举动。
池岛慢吞吞放下杯子,手指都有些发僵,不知能不能去动筷子。
张了张口,也只是说了“好”这一个字。
现在反而开始庆幸。
刚才进包厢的时候,没有胆大妄为,坐到江承晦身旁。
“楼姝她,”江承晦起了这一个头,便断了,似乎稍迟疑是否讲下去,之后说,“她性格不拘小节,但没有坏心,有些事没注意到,你不要放在心上。”
池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只知道意思是好的。
听见一个话音,保证道,“不会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她眼睛匆匆抬起了一点,连个身影都没看到。
正好见江承晦餐盘中很干净,似乎鲜少动筷。
全程也只有她在光顾着吃东西,最后一餐似的。
心里这样想,仿佛江承晦就听到了。
他让人又上一份芒果糯米兔,添了杯新茶,水声和话音一同落下。
“我今天来,是要同你说有个线上辅导机构……”
池岛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但并不如愿,脑海中都被那句楼姝占据。
有些不舍,可她不适合再吃那块小鱼干了。
“江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她双手撑着额头,视线被手心阻挡,也许是给芒果糯米兔的勇气。
江承晦:“你问。”
“……楼姝是你的女朋友么?”
问出口,池岛心里已经不期待答案。
她真的想知道,又没有头绪该怎么去圆这问题背后的出发点。
话音落地江承晦笑了下。
他没有马上回答。
池岛只能推测出他没有对这么奇怪的问题感到唐突。
而且,应该是在认真对待的。
不会用“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敷衍过去。
良久,江承晦开口,“没发展到那步。”
那就是有意向了。
池岛为自己出色的阅读理解能力不感到高兴。
他下一句又说,“我今年二十八了,即将三十,迟早要有着落。”
如果是往常,池岛想自己应该会拿起果汁杯。
祝他早日有另一半。
结束时气氛是融洽的,那件心里很在意的事有没有导致留下什么。
池岛不得而知。
她中午不睡觉,也没有回酒店或是学校,一直在街边往前走。
转进第七个十字路,路旁的小卖部门口贴着印有冷饮批发的打印纸。
那一排的房子都朝向阳面都很矮,脏兮兮的长毛狗趴在人家屋檐下晒太阳。
池岛忽然走不下去,迟一秒都觉得要晚了。
她也不是不明白,就是卡在情绪里出不去,那一刻都爆发出来了,是不安。
她给江承晦打电话,一接通,口不择言不能察觉自己在说什么,忙乱地道歉解释。
“我不是故意那样问,也没有介意你找女朋友,只是……只是我最近脾气太大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下次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江承晦说:“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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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又换了一次座位。
白静峰说是最后一次,接下来就不换了。
好些人觉得可惜,更多的人一脸麻木,在哪里都还不是复习。
池岛仍在后排,白静峰劝过。
到前面去换个学习氛围,换些前后左右的同学,说不定成绩能再提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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