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并没有祁温贤的作品,周琼小声嘀咕,是不是混到他那个level就不再轻易显山露水了?
辛歌嘴上说着不清楚,心中却很明白:祁温贤那家伙纵然有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但绝对不会成为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他本质上就是精于算计的商人,几个奖杯、几笔奖金根本无法满足他……如今他经营工作室,帮助同行走出困境、打响知名度,一定是在筹划着怎样把这些人脉和资源变现,指不定再过几年,时尚圈就会出现以他为名的服装品牌。
年纪轻轻,却担得起被骂一声“老狐狸”。
她冷不丁轻嗤。
*
付成则对走秀不感兴趣,转而和几个商务人士打扮的宾客交换名片、把酒言欢;辛歌被周琼时不时冒出来的“Vincent”吵得心烦,随口扯了几句谎,走到茶歇处伺机补充能量。
羞耻心和口腹欲,能屈能伸的辛大策划果断选择后者。
见无人在意,她拿起一颗很久没吃过的淡雪草莓,飞快塞进嘴里——这玩意超市卖的太贵,她一直舍不得买,这种场合下多吃几个,也不算白花四百块买衣服了。
可惜,描金白瓷骨碟里刚刚多出两个草莓蒂,她便闻到了一股不算陌生的冷松香。
祁温贤的声音在距她极近的地方响起:“你还记得我酒精过敏。”
是称述句,听起来却有点儿疑问句甚至反问句的味道。
她动作一僵,恍惚间,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方才是不是贴着自己耳边说的这句话?
不知是不是余温燎人,她耳廓的温度逐渐升高,而后是脸颊。罩于阴影中的茶歇台与光芒四射的走秀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这一处快要被众宾客忽略的角落里,气氛微妙。
很显然,那家伙忽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因为想吃东西——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得有点表示。
想明白这一点后,辛歌故作优雅地收回伸向食物的手,清了清嗓子,仰起脸反驳一句:“你不是也记得我喜欢吃那个牌子的巧克力吗?”
“你想说明什么?”
“你想说明什么,我就想说明什么。”
祁温贤沉默数秒,喃喃唤着她的名字:“辛歌……”
“祁先生。”她还在为重逢时他说的那一句“不认识”耿耿于怀,于是眨了眨大而清亮的眸子,好心提醒道,“这才是第三次见面,我们之间好像还没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觉得要是自己当年和祁温贤斗嘴时能把这思路打开,也不至于还有那么多败绩。
然而,她的攻势并没有让对手退却。
祁温贤推了下眼镜,云淡风轻地出招:“那辛小姐有没有发现,你的同事都叫我Vincent,只有你——你叫我祁先生,既然你把我当做特例,那我为何不能把你当做特例呢?”
“我把你当做特例?”辛歌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乱了阵脚,但语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焦躁,“祁温贤,是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是吗?”他笑了笑,被昏黄光线染成琥珀色的眼眸中暗涌不断,“既然不重要,你也不必在称呼上太较真。”
第5章 “叫歌歌”和“叫哥哥”……
啧,也不知是谁先开始较真的?
辛歌被噎得燃起吐槽之魂,暗讽祁温贤这狗比男人还真是“驰名双标”。
两人的恩怨得追溯到十几年前:她的父亲辛卓和祁温贤的父亲祁岳山一直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平日里往来密切,但辛歌第一次和祁温贤正式见面,还是在自己的十岁生日家宴上。
她记得,自己对祁温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歌歌。
记忆中,身着英伦风马甲和短裤的白净少年紧抿着唇,眼神迷茫,大概是对这位新朋友的性别产生了疑惑。
可他越是迟疑,辛歌就越趾高气昂,甚至指着他的鼻尖催促:“喂,你好没礼貌呀,都不知道叫人的吗?快点啦,叫一声‘哥哥’给我听!今天我最大,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话,你也不例外……”
他还是无动于衷。
最后,在小寿星的威逼利诱下和长辈们的怂恿下,祁家小少爷满脸写着“怀疑人生”,迟疑着冲她喊了一声“哥哥”。
毫不意外,他的一举一动引得哄堂大笑。
始作俑者得意地揭开真相,大大方方要和他握手言和:“我叫辛歌,歌声的歌。”
少年的表情从恍然到郁闷、再到微怒,懒得搭理她。
辛歌也不在意。
然而,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在未来十年,这个笑话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各种饭局间隙,那些知晓两人关系的亲朋,各个都说这是打小就结下的缘分。
后来,已经成为同学的两人在某次自习课上重翻旧账。
辛歌并无悔过之意,嘲笑祁温贤心胸狭隘:“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这也叫占你便宜?你这家伙未免也太记仇了吧?”
“我要是真想用名字占人便宜,那干脆改名叫‘辛霸’好啦!以后,你们都得管我叫‘霸霸’,多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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