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冷静、礼节、克己……统统抛之于脑后,自那时起,祁家少爷便笃定了一件事,自己这辈子都会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而今再看她,还是觉得红色最衬。
像火焰,像凤凰。
哪怕折了羽翼,哪怕筋骨寸断,也有办法从灰烬里重生。
那种由不甘和不屈凝结成的生命力、重塑力,便是内在的、深藏的、真正的她……
叫他怎能不爱?
*
辛歌并不知晓他的所思所想,欢天喜地换了礼服,又找了一双红色RV高跟鞋搭配,在衣帽间来回走了几趟,竟找回些许曾经的……
呃,飞扬跋扈?
还是,刁蛮任性?
她也说不清楚,只感觉浑身上下被一种久违的振奋所填满,又变成了那个什么都不害怕的辛大小姐了。
忽然间就理解了灰姑娘的故事,一条好看的裙子,一辆南瓜马车,就足以给她无比强大的力量,去前往艰险重重的城堡寻找爱情……辛大小姐和辛德瑞拉的区别在于,仙女的魔法会在十二点失效,但只要祁温贤在,她的魔法就永远不会消失。
甫一抬眼,她发现故事的男主角正盯着自己的胸口。
他蹙了蹙眉:“里面穿了什么?”
辛歌一愣:“还能穿什么啊,就……哎呀,回头我换条隐形的带子。”
“脱了。”
“哈?”
误以为他要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辛歌急忙护住胸口,眼刀刚丢过去,又听到了某人下一步的指令:“去抽屉里拿胸贴。”
说到底,人家是专业的,非要在这件事上较真,辛歌也唯有照做。
她边找胸贴边数落:“人家老公都恨不得把自己老婆裹得严严实实,你倒好……”
“我的职责,就是让你尽情展露自己的美,全场男人都因你挪不开眼,我只会有成就感;而且有我在,他们也只能看着,不敢上前。”祁温贤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番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这么美的女人只属于我一个人,只有我能摸,只有我能碰,只有我能……”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后半句,辛歌当即烧红了脸,用胳膊肘不轻不重戳了他一下。
丝滑的布料被男人的指尖勾起。
正事办完,那两只手却流连温暖之处,做了许多多余的事。
辛歌背靠着他,渐渐将重量依在他身上,浅吟溢出唇舌,脚下不稳,险些歪倒跌坐在地板上。
他终是将手收回来,戏谑道:“这样就腿软?”
“不、不是……是、是鞋跟太高了。”辩解苍白无力,她握起拳头用力捶打了他一下,“你好烦啊。”
祁温贤猛地想到什么:“晚上要跳舞,不用换双鞋吗?”
辛歌“啊”了一声,琢磨着自己大概是离开这个圈子太久,连一些晚宴流程都抛到了脑后,于是她又乖乖回到祁温贤身边,扯扯他的衣袖:“这双鞋还好啦,但我有点忘了舞步,要不,你陪我练习一下……”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衣帽间里的蓝牙音箱始终回荡着悠扬的舞曲。
辛歌发现,虽然很久没有跳过舞、甚至很久没有听到这个音乐,好在身体记忆还在,不算太生疏。
祁温贤拥着她,若有似无的鼻息扑在她额上:“上一次一起跳舞是什么时候?”
“文星双语的国标舞课。”她喃喃地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那时候有婚约,班里没有男生愿意和我跳舞,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你搭档,你还说我跳的烂,其实有我偷偷在家练习的,练了很多遍,考试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拖你后腿。”
记忆被牵扯到过去,祁温贤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的。”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因为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所以,有些糗事说出来也无妨。
于是,他定定地告诉她:“……我也偷偷在家练习了很久。”
辛歌“噗”地笑出声。
时间仿佛倒流,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
斯文矜贵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挺拔如松,皎洁如月,有一种仿佛所有事都了然于胸、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可每每张嘴和她说话,却总能把她气到独自生闷气,不欢而散。
她时常疑惑。
那时候的少年和少女,为什么都窥不见彼此的心意?
如果没有重逢,他们是不是要带着那些酸涩和遗憾,误解彼此一辈子?
幸好啊。幸好。
她回来了。
他还在。
新换的舞曲稍稍比先前多了一点节奏感,辛歌心潮澎湃,索性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随后,用脚趾点了点祁温贤脚上的棉拖鞋,后者很快会意,同她一般脱了鞋。
她光脚踩上祁温贤的脚背,整个人也更贴近他,彻底堕入他的温度他的气息,脑子也变得晕晕乎乎,几乎没怎么思考,便问起了当下最大的困扰:“祁温贤,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爸妈说我们领证的事啊?”
“今晚就说。”
“会不会太突然了?”
“你觉得太突然了吗?”
“有一点。”
听到这个答案,他缓缓停下舞步。
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辛歌仰面看着他,随即,视线又开始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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