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和懂了,微生凉这一套套地,在这里等着他,“我不是留恋这红尘,我是对这红尘里的人还有几分舍不得。你若是不要我插手,那我便不插手。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来日给你收尸。”
“鹿死谁手很难说,你过于高看他了。你还是安心做个逍遥和尚,不必为我的事情操心。”微生凉目光深沉,淡金色的瞳仁灰暗。
“微生凉,一条活在深水潭里的毒蛇,只要稍不留神被咬中…”李容和目光冷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榆木脑袋说话,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微生凉没有生活在京城,靠着暗卫了解的消息也有限,吴缘来对于阴谋诡计的使用,比他这种自幼就浸淫在大家族的人还要得心应手。
“我也是披坚执锐七年有余,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了,你和长欢的心意我都知晓,这西门关给吴缘来布下的防备,足以让他喝一壶。”微生凉拍了拍胸膛,一副颇有信心的模样。
“仅仅是喝上一壶吗…你是不是不打算把他置之死地。”李容和迅速觉察到微生凉话中的余地,觉得眼前黑了片刻。微生凉的脑回路过于清奇,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命不负责任,这个道理,她应该早就懂了才是。
“我也不瞒你,这吴缘来和长欢的关系颇深,为了长欢,我得让他活着。不过他从陛下那里得到的命令,应该是和不死不休。”微生凉定定地看着李容和,带着偏激和执拗。
李容和心中震动颇大,东厂总督,和当朝公主?微生凉不会拿这种事情信口开河,是怎样的关系,竟然那样重要。那长欢为何不直接叫吴缘来放过微生凉,又为何要让他到边境来帮她度过这关。
“微生凉,我和你说过,是长欢通信给我,让我来帮你,如果…”李容和说着目光冷了下去,俊俏的面容也白了几分,长欢的血乌鸦认生,只能记住三个人,长欢算一个,他算一个,宋无清也算一个,即便是微生凉多年前把它绑回家,依旧是记不住微生凉。
宋无清在江南的封地,自然收不到长欢的来信,所以,长欢通信给他,是因为,只能通信给他。长欢,是被囚禁在宫中了吗?有时候,几句真话就能凑出一个真相。尽管这真相狰狞,面目可憎,貌似多么不可思议,却是真的,由不得不信。
微生凉点了点头,默认了李容和没有说出口的猜测。这又是她的一笔债,虽然七年前的政变长欢并未参与,却是在她被流放到西门关带军时挺身而出,自此被皇帝视作是吃里扒外的叛徒,不明事理的骄横公主,每当长欢在京城搅出什么动作时,她心中就会多放心一分。
近来几年收到的消息,都是长欢在宫中生活多么安逸,皇帝和太后对长欢多么宽容。反而让她感到不安,甚至都有怀疑过宫中密探是不是被偷换暗杀了,宋无清得知了她的担忧,又派了一批密探进入宫中。
“微生凉,我这是空忙了一场,百里迢迢凑过来,除了知道你将军府的荤菜味道不错,好像别无收获了。”李容和苦笑着,他真是愚钝,长欢身陷泥淖之中,他却后知后觉,微生凉又固执地不让她插手和吴缘来的争斗。
“长欢的处境现在怕是不好,如何?”
“不如何,很快就会解决的。”微生凉眉眼平和,李容和却从中看出微生凉的势在必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欢,是他们所有人的妹妹,是他们心疼的,宠爱的,说好了要一辈子护着的人。
李容和幽幽叹了口气,“离开了李家,我倒是成了无用人,你要是用什么非常手段,来日告知我一声。”
微生凉嘴角牵起,“有个事情,确实非你不可,除了你的智谋,怕是无人能解决此事。”
“微生凉,你满脸的算计,我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