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停留在这充斥着腐败和奢靡气息的邺城,陪着那大腹便便,满脸谄媚的邺城知府,明明是权势滔天的李家的三方的嫡子,亲姐姐还是皇后,却混到这个地步,倒真是让他们耻笑。
吴缘来近来陪着这蠢猪一般的知府喝酒喝到天昏地暗,内心十分不痛快,和这种蠢货的交情建立起来十分容易,喝酒吃饭,几日就好。他如果和微生凉最后不得不硬抗,百来号的锦衣卫显然是不够的,他要这邺城的军队,助他一臂之力。这蠢货的嘴倒是严实地紧,关于西门关的近几年的动向倒是一点没说,怕是和微生凉有什么私交。
不过那又如何,李元应冠以李姓,是李家人,就是皇上这边的人。卖了主子,可就没有荣华富贵了,最多三日,再不主动开口,主动给他一些诚意,可不要怪他使出什么阴私手段。呵,这种人,难怪爬不到高处,在这偏远边境当个破知府,看起来是个富贵闲人,其实不过是李家的弃子罢了。吴缘来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今日月色昏沉,乌云蔽日,月色下的万物都透露出黑暗和冷湿的气息。
正厅歌舞升平,貌美如花的歌姬扭动着腰肢,每一个伴着节拍的舞动都带来一股香风,让人心旷神怡,心笙摇动。丝竹阵阵,灯影幢幢,珍馐美酒,恍若仙境。吴缘来喝了许多酒,眼睛红彤彤的,面色不变。邺城的大小官员顺承着夸赞他酒量不同一般,吴缘来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既不反对,也不顺着话题说下去。
他的酒量自然非同一般,酒在他的嘴里就是和水一样的东西,无味,身体对酒水不作出任何反应。在暗卫训练营里,他失去了自己的味觉,和一部分感觉。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愉快的话题。
酒席进行了大半,众人都昏昏沉沉的,半醉半醒。烦人的歌舞声还在继续,刺鼻的香风还在吹拂着。吴缘来瞥了一眼在上首坐着,昏昏沉沉,头一点一点的李元应。看了看突然皎洁的月色,笑了笑,这一刻的快感无法言说,众人皆醉我独醒,快哉。
谁会想到他们现在跪舔的钦差,哦不,或者说东厂督主这个身份更加有威慑力,是一个和曾经,和猪狗抢过食物,住在肮脏的贫民窟的人,是一个性命卑贱的,半死不活的死士,也是,这些大人物这么“忙”。呵,说到底,大家都是给皇帝当狗驱使的,不过是哪一条看起来更加华贵,受主子恩宠罢了。
他生存至今的意义,他继续往上爬的目的,不过是靠近那个光风霁月的女子,南国的皇室女子,长欢公主。长欢,是照在他这条沟渠的月光。
李家的两个丫鬟跟着李家的小姐李柔然,到了正厅的门槛外。
吴缘来耳力极好,听到那个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对侍候的管事说:“这宴席也差不多了,王管家,你去把爹爹唤醒,夜深露重,客人在这久留也是失礼。”声音软软的,颇为动听,吴缘来想,若是以后,也想和长欢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乖巧懂事,知书达理。
李柔然注意到了吴缘来的目光,也不躲避,对上了吴缘来红彤彤的眼睛,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怪叔叔就不能不要看着我吗?”她小声嘀咕着,吴缘来大概听到了李柔然的话,心下一软,不由温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