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病从口入,对于要吃进肚子的东西,宋辰很是重视卫生问题,对厨房的一众人等更是耳提面命。若是哪个偷懒懈怠了,一经发现立即辞退,不容商榷。
宋辰给酒楼中伙计开出的待遇不错,随着酒楼生意越来越好,还涨了工钱,是一份能长久干下去的生计。
因此,酒楼里的伙计对宋辰吩咐的事不敢懈怠,生怕丢了这份工就再找不到这么好的活。
在此种情况下,凡是酒楼的人,都敢拍着胸口保证,酒楼是食材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何况每种食材可不止上了一张桌子,那么多人都吃了,怎地吃到死者的嘴里就出了事?
鉴于这些原因,酒楼的众人都是不相信自家的食材会出什么问题的,尤其还是只在一张桌子一个人身上出了问题。因此自然不会认下死者家属对酒楼的指控。
而宋辰更是因着自家先前发觉的一些疑点,几乎能认定这一场闹剧就是有人恶意陷害。
只是若真是陷害的话,宋辰自认自己平日里待人还算和善,也不知是谁和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使得对方为了陷害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甚至竟还不惜搭上了一条人命。
在听完了宋辰陈述的他发现的一些疑点后,县太爷已然皱起了眉,公堂外也再次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且声音不断增大,县太爷不得不停下思考,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让公堂恢复安静。
原告被告各执一词,案子的审判似乎陷入了僵局,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就该传唤证人上堂问话,只是今天事发突然,报官也是临时决定,原告并未来得及寻好证人,县太爷只得重复审问了原告与被告。
另一边,仵作已经被死者尸体做好了详尽的检查,证实死者确实死于中毒,来自一种名为毛鬼伞的有毒蘑菇。
陆郭氏此时已然变了脸色,而赵四一听这话就跳脚大骂,直言定是酒楼用了有毒的蘑菇做菜,这才毒死了表哥。
仵作并未理会情绪激动的赵四,继续说,毛鬼伞是一种幼嫩时可食用的蘑菇,开伞后伞盖变黑则有毒不可食用,只是可食用时也不可与酒同食,若与酒同食,则会产生醉酒样反应,食用的量不多时无大碍,量大时可危及生命。
赵四闻言骂得更凶,只道今日原本是个高兴的日子,自家表哥便多喝了几杯,未曾想遇到了黑心商家,就这么去了。
听得赵四越骂越凶,甚至快到扰乱公堂的程度了,县太爷颇为不满,正想呵斥一声,却见被派去酒楼取证的几个捕快会来了,便放弃了呵斥赵四的打算,先传唤捕头上堂回报他们一行人的发现。
他们到酒楼后,就找了只狗,将死者桌上的食物分别喂食了一些。
而那只狗并未中毒而亡,也不曾在桌上的菜中找到仵作口中名为毛鬼伞的蘑菇,证明归林居酒楼的食物并无问题,死者的死亡与归林居酒楼的食物没有直接关系。
捕头的话一出,原先还在情绪激动的叫骂的赵四顿时哑了火,却只沉默了片刻,又再次开口,坚持认为是酒楼有问题才害死了他表哥,只是话语间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县衙办案自然是看证据,如今没有证据证明死者死因与归林居酒楼有关。
即便死者的家属再不愿承认,县衙也是得按证据说话,于是县太爷便准备判酒楼无罪。
看出了县太爷的打算,宋辰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虽说他一直笃定自家酒楼的食材不会出问题,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他心里还是有些隐隐担忧的,如今可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然而这口气才舒了一半,却又出了状况。
眼见县太爷就要说结案判词准备结案,主簿突然走上前在县太爷耳边说了什么,县太爷脸色微变,向赵四和陆郭氏的方向扫了一眼又马上收回视线,然后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后,开口:“陆仁死在归林居酒楼之中,食用了酒楼的食物而亡,归林居酒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判归林居大厨当负主要责任,收押狱中;
归林居老板宋辰治监管不力之责,罚银五百两,限三日内交于死者陆仁遗孀陆郭氏;归林居停业,一年内不得开业。”
此结案判词一出,不仅宋辰傻了眼,堂外前来观看判案的众人也大吃一惊,他们整场案子看下来,可没看到或听到有什么证明死者的死亡与酒楼有关的证据,可县太爷却判了酒楼有罪,一时间,议论纷纷。
县太爷不管身后的人们如何议论,结了案,示意捕快将归林居的大厨带走,起身便向后院走去,主簿也跟在他身后离开,消失在门后前还回头看了宋辰一眼,眼含警告。
正是这一眼,让宋辰猛然想起,县衙的章主簿的独生子,正是曾经欲纳李秋娘妾却又被流言吓跑的章平,原来这是为儿子出气来了。
看来大厨也是被自己和秋娘连累了,还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才行。
不管这县太爷是听到了什么才改了主意。但既然能被章主簿的话所打动,想来若是多用些银子打点,应该是能把大厨赎出来的。
宋辰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酒楼的大厨不断喊着冤枉被拉走,又转头看了眼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窃喜的赵四,和仍是一脸悲戚的陆郭氏,苦笑着站起身,拨开还围着不肯散是人群,回家筹银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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