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临安城,卫风又夹着宁泽奔了半个时辰,才放下她。
宁泽被憋的差点背过气去,喘了几口,才通红着一张脸骂他:卫风,谁说要嫁你了!
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我是为了宁溱才接近你的,如今天下大乱,沈霑势大,宁溱既然选择跟着他,我必然要帮他。你得了药拿回去给你主子就是了,何必要折腾我?你以为你带着我真能逃出平阳地界,到时候误了事又来怨我?
卫风拉住她,心里涌上些难以言说的滋味,他们在一起五年不说耳鬓厮磨吧,总也把酒言欢过,他凑近瞧了两眼,见她眼睫毛颤啊颤的,眼睛忽闪忽然,这明明是有些心虚。
卫风笑道:谁要怨你?我竟然小瞧你了,原来你是知道一切还在帮我,如此我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等张惟醒了发现药没了,你想孟峙会怎么处置你?
能怎么处置她?左右死不了,宁泽扭过头要跑,刚走了两步远,后脑勺上挨了一记,她都没来得及瞪卫风一眼就晕了过去。
一路上倒是出乎宁泽预料的平静,她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被卫风一路扛着到了真定府,任宁泽怎么打怎么骂,卫风就是不为所动。
这么通畅无阻的到了真定也出乎卫风的意料,茶棚前他将宁泽放下,不忘打击她:就说孟峙那小子不喜欢你,你看你丢了,连个找你的人都没有,你以后跟着我,我也去混个将军回来,不让你做小妾,给你个将军夫人当当。
晶亮的眼睛望着她,少了平日的魅色,语气虽然还是那么不正经,却让宁泽心里闷闷的,又有些萌动。
她活了二十多年,私奔了两次,第一次让她成了李暄的妾室,后来又被李暄转送给孟峙。
第二次会有好结果吗?
第2章 新生
宁泽没等来好结果,距离她被卫风强制带走不过半年,她就再次站到了平凉地界上。
半年中,东北军势如破竹,卫风带兵攻破了平阳城。平阳王副将孟峙临阵倒戈,平阳王李暄被人斩杀,尸首挂在城墙之上示众。
天下着大雨,她站在城下,透过密如麻的雨帘向上看,雨太大,她看不真切。不过,想也知道,尸身上的衣衫必然被鞭笞的破破烂烂,凑近了一准能瞧见那生前金贵的皮肉。
叱咤半生的枭雄死的这样难堪,这让她涌上许多情绪,一时难以言说。
她同李暄之间倒也有些牵扯,这就要说起十年前她做的一桩错事。
宁泽十三岁那年,情窦初开,有位京城来的公子,姓徐化名千余。人长的风神俊朗,对她温柔体贴,讲起话来情意绵绵。
她那时懵懂,人傻胆大,被这人几封信勾走了心。被猪油糊住了的心,什么也不能分辨。
但是她身上却有婚约,这人便是平阳王世子李暄。宁泽想要解除婚约,她父亲自是不允,她为此和父亲大闹了几次。
不久后徐千余写信给她,信约千字,总结起来只有五个字:我们私奔吧。
她留书一封,信中对父亲如实的严明一切,而后背着包袱义无反顾的去追逐她年少的心动。
然而等到日头西落,徐千余这人也未曾出现。
她才惊觉自己可能被骗了。
她心灰意冷回到家中的时候,父亲正拿着她写的信不迭声的骂她,老学究骂起人来声声直刺要害。她觉得自己被骂醒了许多,在她父亲身后怯生生叫了声爹。过了几日,她私奔的事不知怎么被传开了,李家也上门退了亲。
在她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她被几个嬷嬷摁着锁了起来,夜里她住的町兰园便找了火,她在熊熊烈火中叫的凄惨,然而门被死死锁住,透过门缝她看到她爹站在院中。
老学究讲究礼法,她还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在她绝望的时候,有人破门而入,长袍飞扬,人如寒玉。
救她的人是正是平阳王世子,带领铁骑雄踞西北一带的小将军李暄。
在所有人都厌弃她的时候是李暄抛弃前嫌救了她,虽然他没能再娶她,她还是心存感激。
只是后来李暄的副将孟峙在一次酒宴上竟点名要纳她为妾,她自认荒唐,她又不是物品,是谁想要就能拿走的?再说她同这位副将见都不曾见过,也不知他为何会生出这种心思,她便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孟府着人来带她走,她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被当成了物品送人了。
若问她对李暄作何感想,曾经感激过,也曾经讨厌过,现在看他被挂在城墙上倒也觉得有几分伤感。
回过神却见身后卫风黑着一张脸,似乎又要骂她。初春天凉,雨水打在身上,让宁泽止不住的发抖。
卫风看不过去,绷着一张脸解下雨披,披在她身上,拦着她往回走。
泪水混着雨水从宁泽脸上滴落,卫风终究没有忍住,语含讽意道:他都死了,你难过成这样给谁看?
难过?为了谁?李暄 ?宁泽愣了愣,想他是误会了,正要解释,却见一队人马踏雨而来。
是孟峙带人来迎卫风,卫风本就觉得他窝囊,临到头他还做了叛将,心里就更不喜欢他了,可是列队中间有辆马车,他想了想抱起宁泽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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