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让人无语的在后面,刘华莲竟然是真晕,而且还出现了口歪眼斜的症状。
孟衡怕她出事,连忙叫孟一洵去摁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护士来了。
护士掐人中,又翻眼皮,意识到不对,又叫了医生。
等医生来了,一阵检查,随后语气严厉,“把人抬到急救室!”
“医生,病人有脑梗!”孟一荻立即讲出了刘华莲的病史。
医生神情凝重,点了下头。
“让一让!”随后,护士推着担架,一阵兵荒马乱,把刘华莲给弄了出去。
孟衡忍不住跟上去,“医生,我妈她什么情况。”
“暂时还不知道,谁跟我来一趟,去办手续。”
孟一荻吐了口浊气,只能跟着医生护士走了出去。
“予宽,你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明琛连忙吩咐。
“好。”江予宽立即去了。
一时间,病房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闹剧竟然会这样收场。
孟衡一张老脸更是没地放,一边担心、一边羞愧。
四十多分钟后,刘华莲的结果出来了。
病人脑梗塞,由此导致偏瘫,也就是半身不遂。
“怎、怎么会?”孟衡难以接受,又忍不住问,“那能治好吗?”
“脑梗塞偏瘫是可以治好的,患者可以采取中医加物理治疗的方法,这种效果是比较好的,首先应用物理疗法全面控制疾病,后期结合中医治疗的措施全面治疗……”医生说了一堆。
脑梗塞属于中医中风当中的一种,孟衡也快六十的人了,对这个病也有一定的了解。
说是能好,但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而且脑梗塞容易复,他自己母亲那脾气,只怕……
“人没事就是万幸,一荻已经办住院手续去了。”明琛只能如此宽孟衡的心。
事实上,他对刘华莲完全没有半分同情,在他看来,刘华莲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更令人气愤的是,她自作自受就算了,还连累孟一荻这个孙女帮她收拾破摊子!
“一洵,家里的银行卡放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到时候取了钱,把钱还给你姐姐。”孟衡转头对着孟一洵讲道。
“哦!”孟一洵连忙点头。
“孟叔叔,一荻是不会收您的钱的,那钱您自己留着吧。”明琛替孟一荻讲道。
“她收不收是她的事,我要给也是我的事。她奶奶病了,本来就是我这个儿子的责任,哪有让她一个孙女来操心的道理。”
明琛听到这话,忍不住问:“其实我有个问题特别想问您?”
“你说。”
“您坚持要给一荻钱,究竟是因为觉得这是您的责任她不能逾越,还是说心疼她挣钱不易。或许您两种都有,但哪一种理由更多一些呢?我冒昧了。”
明琛之所以这样问,只是单纯地为孟一荻鸣不平而已。
因为他从孟衡的语气里并没有听出太多心疼孟一荻的意思,更多的是孟衡作为一个儿子的责任,以及那种老一辈思想的刻板和固执。
而这个问题,彻底把孟衡问住了。
对上明琛那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因为这个年轻人背后的意思他已经领会到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辈质问。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无法回答,因为他好像真的并没有太过心疼女儿。
他舔了舔唇,有些尴尬。
明琛不禁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但同时,他更加心疼孟一荻。
为什么全家人里,付出最多的孟一荻却是被忽视得最彻底的那一个?即便偶尔引起他们的注意,那迎来的也不过一顿臭骂,甚至是动手。
“往后,我会照顾好她的。”他如此说道,言语中,颇有几分指责孟衡的意思。
孟衡老脸一红,不禁垂眸。
但或许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听不得指责和诘问。
对面这个年轻人,在戒毒所的时候就曾向自己剖白过心意,他喜欢自己的女儿,并且愿意一生一世地将她捧在手心里,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明琛。
“一洵,你先出去。”
说话的时候,他的眸光依旧看着明琛,很显然,这是有话要与明琛单独将。
“哦。”孟一洵这才起身,然后走了出去。
等病房内只剩下两人后,孟衡对明琛说道:“你说过的话,那些关于一荻的话,我可都记得。你能保证,你一定做得到吗?”
“能。”明琛眉目坚定。
“好,”孟衡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今天你能为她站出来据理力争,也很让我心里感慰。我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孟衡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老脸有些挂不住。
“孟叔叔,您请讲。”明琛依旧客气有礼。
孟衡眼眶微红,“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父亲,做得十分不到位。一荻她奶奶,对她也很有偏见。我知道,一荻一直不喜欢我们这个家,甚至恨着我们——”
“不,她没有恨你们。如果她恨,就不会做这些事了。”明琛立即讲道。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父亲觉得自己女儿恨他呢?孟衡怎么就看不到孟一荻那一副冷面孔下柔软的心呢?
孟衡点了点头,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接受明琛的说法。
他继续讲道:“不管怎样,这个家,尤其是我,亏欠了她很多很多。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她和一洵能够好好的。我的日子不多了,可能半年,可能三个月,也有可能就这一个月。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能亲自参与她的婚礼,将她交到新郎的手中。但我知道,这可能无法实现了,但我……就这么一个愿望。”
明琛愣住,这是……催婚?
“姐。”孟一洵的声音乍然响起。
门外,孟一洵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没想到孟一荻就回来了,他不禁喊道。
而门内,孟衡和明琛也俱是一愣。
砰的一声,孟一荻推开了病房门,她一张脸冷得出奇,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即她径直走了进来,拿起了明琛放在一旁的拐杖,直接递给他,然后侧身对孟衡说道:“我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操心什么,所以婚姻大事也不牢您费心!如果你那么想见证我的婚礼,那你就活得久一些,毕竟我最近一两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说着,她扭头看向明琛,说道:“我送你回去。”
明琛被她冰冷的眼神慑住,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和孟衡打了招呼,拄着拐杖跟着孟一荻离开。
江予宽站在门口,一张扑克脸也看不出神情,等两人出来后,立即跟个隐形人似的跟在后面。
而等出了病房不远后,孟一荻终于忍受不住滑了下去,蹲在了地上。
“他凭什么替我做主,凭什么说那些话,凭什么!”
许是压抑了太久,这一刻她终于忍受不住爆出来。
从未人前流泪的她,这一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无法承受家中巨变,无法承受家人偏心,无法承受父亲即将死亡,也无法承受父亲的突然悔过……
“一荻……”明琛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孟一洵站在不远处的病房门口,见明琛在安慰她,就没有再走上前去。
他扫了眼坐在病床上的父亲,其实有些茫然,究竟生了什么?
而明琛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孟一荻肩膀的颤动,即便她埋着头,他也知道,他的孟警官,哭了。
这让他不禁心痛,可心痛的同时,他却知道,她这双单薄瘦削的肩膀上承载了太多的压力,也只有一场哭泣,能够让她宣泄出来,不至于憋在心头憋出病来。
过了许久,孟一荻才抬起头来。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但已经没有眼泪了。
那一张素净至极却也冷艳至极的脸,更是让明琛一颗心揪起。
但他还来不及表示安慰或者其他,就被孟一荻的问题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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