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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胖松了口气,庆幸不已。
    “那就好那就好,喜娃……”
    他欢喜的回头,话喊在嘴边又停住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燕阳喜脸上已经无声的淌满了泪水,他抹了下眼睛,倔强的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大胖哪里见过燕阳喜这样,手脚无措的又喊了一声。
    “喜娃……”
    “大鹏叔没事了,你别难过了。”
    燕阳喜扭过头:“我没难过,他都不要我了,我才不会为他难过!”
    脸上那些混着眼泪和鼻涕的脆弱神情,谁都看得出他这是虚张声势的倔强。
    宋延年探手在袖里乾坤中摸了摸,最后拿出一小提的药包,递了过去。
    “给。”
    燕阳喜接过,小声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此时又愤怒又伤心,但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又救了他爹的人,他虽然恨怒在心头,却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模样乖巧又安静。
    宋延年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里都是温和。
    “这是给你爹吃的药,三碗水煎一碗药,你会吗?”
    燕阳喜点头,“恩,我会的。”
    “我奶奶生病的时候,也都是我做的,邻居的婶婶教过我。”
    宋延年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真乖。”他继续解释道。
    “方才我替你爹将体内的毒逼出来了,但里头多多少少还有些毒素残留,这就要靠吃药温养。”
    “这几包吃完,应该便差不多了。”
    这些药是他前两日听他爹给他爷爷做番鸭炖银杏果,找大夫给他爷爷把脉看病时,为防万一,特意开的药剂。
    不想,这药用在了这里。
    燕阳喜黑黑的大眼睛看着宋延年,认真道。
    “哥哥,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了。”
    “您住哪里呢?我想好好的报答您。”
    宋延年失笑。
    “好。”
    “唔,不过我暂时不怎么需要,你只要好好的长大就好了,以后你长大了,遇到别人有事的时候,有能力的话也搭把手就成。”
    燕阳喜认真的应下,“我会的。”
    他将药搁在屋里的方桌上,又拿出一个黄铜盆,从藤壶里倒了些热水,将帕子沾湿,小心的擦拭着他爹的面容。
    燕大鹏迷迷糊糊的转醒,目光还有些涣散的看着面前的燕阳喜。
    “喜娃?”
    燕阳喜眼泪无声的淌落。
    燕大鹏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别哭,爹没事了。”
    他的手指头有些粗糙,擦在小孩嫩嫩的面皮上,燕阳喜觉得有些刺,又有些疼,但这刺疼又这么的让人安心。
    燕阳喜依恋的蹭了蹭他爹的手掌。
    热乎乎的。
    燕大鹏眼里一下就有泪花涌现,神情惭愧又内疚。
    “对不起喜娃,是爹错了。”
    “爹刚才看到你奶奶了。”
    燕阳喜:“奶奶?”
    燕大鹏点头,“恩,她骂了我一顿,拼命的拦着我,不让我过去,还拿拐杖敲我……她说我要是走了,咱们喜娃怎么办……”
    “是爹……是爹想错了。”
    燕阳喜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里有庆幸也有埋怨,更多的是对父亲的牵挂和依恋。
    旁边大胖也拿手抹泪。
    宋延年心里放心了下。
    这下哭出来反而是好事,不然搁在心里倒是不美,就像是心里有了脓包,不戳破它,它便一日日的长,轻轻碰触都疼。
    宋延年看向燕大鹏,他说的见到过世的母亲,应该不是梦。
    他这是到了死门,一脚迈了进去,要是没有喜娃他奶奶的阻拦,想必他们赶回来时,见到的应该已经是凉透的尸体了。
    注意到宋延年的目光,燕大鹏看了过来。
    “喜娃,这位是?”
    燕阳喜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
    “这位哥哥不但救了我,也救了爹你,他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燕大鹏听到这话惊了一下,原来,他抱着死志的时候,他家的孩子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也没了。
    燕大鹏勉强撑着自己起来,跪在床上就要磕头。
    宋延年拦住了他,“不用不用,你身体还不舒坦,就这样躺着吧。”
    过了片刻,他没忍住开口道,“老哥,你这次做事,确实糊涂了。”
    燕大鹏低头,“是,是我自暴自弃了。”
    宋延年叹了口气。
    他拂了下衣袖,一阵风将地上的秽物以及银杏青果卷走,又一道水龙以昂然的姿态席卷过这间低矮的屋子。
    不过是片刻时间,原先肮脏的屋子便空气清新,窗明几净。
    宋延年温声劝道:“我知道振作很难,但是咱们得振作起来……死是最简单,也是最懦弱的选择。”
    他的目光看向旁边坐着的喜娃,声音倏忽的放沉。
    “孩子还小,你在,他起码还有个家。”
    “你不在了,这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接着,他便将喜娃去城外抓蛐蛐想要卖银子,想要给他找大夫看病的事告诉了燕大鹏。
    最后感慨道。
    “你的生活是很糟糕,但是起码还有这么个孩子,他真切又偷偷的爱着你。”
    “你要是没了,这孩子便什么都没了,你得替他想一想,到时,他孤零零一个人,过得可能还不如你现在。”
    燕大鹏哽咽的捶自己的腿,涕泪泗流。
    “是我懦弱,是我没用!”
    “我不会了,死了一趟,我都想开了,喜娃,是爹不对,爹以后不会了……”
    宋延年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他袖中的瓷瓶里,动静闹得特别大。
    他拿出一瞧,是方才的蟾蜍精。
    蟾蜍精在瓶子里拼命的跺脚,搅得里头天翻地覆。
    宋延年:……
    “别闹,真把我的瓷瓶踩塌了,我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蟾蜍精伤心的哀嚎,“我真的就只想吓唬吓唬他们,那是我的洗澡水罢了。”
    宋延年认真解释,“虽然是洗澡水,但你方才那水势那般凶猛,这两个娃娃真被水拍到,说不定就受重伤了。”
    “而且,水火无情,你能在水底生活,我们人类不行呢,一不留神,你说不定还把两个孩子淹死了。”
    蟾蜍精的声音小了下去,她实在有些怕这个道人把自己带走,单单是关在这此瓷瓶中,她便有些受不了了。
    当下揉着帕子,期期艾艾的表示自己可以补偿大胖和燕阳喜。
    “这家人的情况我也听到了,不然,我留下来照顾这喜娃吧。”
    宋延年:??
    这蟾蜍界的第一美人还会干这活?
    当真多才多艺啊!
    蟾蜍精被宋延年放了出来。
    院子里,她站在一片月辉下,有些羞涩的拎着那方绿帕子,半晌后跺了下脚,帕子捂住大嘴,娇羞的开口。
    “我们那老邻居田螺你知道吗?”
    宋延年:“……不知道。”
    这没头没脑的,他怎么会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笨死了!”
    蟾蜍精投来鄙视的一眼,鼓鼓的眼睛翻了翻,露出里头大大的白眼仁。
    宋延年:……
    算了,他不计较。
    宋延年扯了一抹笑,“您说。”
    蟾蜍精再次翻了个白眼。
    还是一个道长呢,这般出名的故事都没有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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