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哪个餐厅工作,周三都排的夜班,得凌晨四五点才回。”
胖老板跟闻野相处了一段时间,基本情况还是了解一些。
正想八卦闻野为什么离家出走,就见桑晚拿起台面上的水笔,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他来了帮我给他。”
胖老板接过:“怎么称呼?”
桑晚放下笔,抬头冲胖老板笑了笑:“你给他,他就知道我是谁。”
“行。”胖老板爽快应下。
桑晚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小而嘈杂的网吧,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不知闻野在这样的地方,是怎样度过一个个寒冷夜晚的。
桑晚走后没多久,闻野来了。
“哟,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没去打工?”
胖老板在擦前台柜台边摆放的饮料冰柜,见到闻野还有点意外。
闻野扯下卫衣的帽子,脸上的伤还很明显,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有点疲惫。
他简单回应:“调班了,今天白班。”
好似是嗅到自己衣服上沾着的油烟味,他嫌弃地皱皱眉头,问胖老板:“楼上有人么?”
胖老板知道他要去洗澡,就说:“没人,去吧。”
闻野转身准备往网吧后面的楼梯走去,胖老板忽然喊住他:“哎等等!”
“今天你姐来找你了。”
姐?
闻野回头,漆黑的眸子里写满疑惑:“我没有姐姐。”
胖老板去柜台的电脑边找出桑晚留下电话号码的纸巾,递给闻野:“就一挺漂亮的姑娘,我还以为是你姐呢。她来找你,给你留了电话,说你看到就知道她是谁。”
不用胖老板形容,闻野就已经猜到她是谁。
他盯着胖老板手中的纸巾看了会,眼神晦暗不明的,而后转头:“扔了吧,我不需要。”
胖老板愣了愣,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见闻野已经走远,他冲他背影喊着:“那我就扔了啊——”
没见回应。
既然如此,胖老板就随手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巾扔到了脚边垃圾桶里。
然而还没到一分钟,刚刚那个硬着脸说“扔了吧”的人就已经折返回来,甚至——
把那张写着手机号码的纸巾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闻野:对不起,脸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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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
04
胖老板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闻野为什么会每天来他这里睡觉,为什么每天都在外面打工,就没见他哪天休息过。
明明他看起来就像个不缺钱的富家子,就那气质,跟这个又小又破的网吧格格不入。
“我还以为来找你的是你家人呢,拿着照片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闻野在饮水机前接热水泡泡面,胖老板手里抓着瓜子,一边磕一边念叨。
“还别说,长得是真漂亮。”
闻野沉默着,长睫垂下,眼睛盯着泡面碗里的水位。
热水接满,他盖上纸盖,用塑料叉子固定住。
胖老板还在旁边好奇:“既然不是你姐,那是谁?不会真是来跟你讨债的吧?你这一脸的伤不会是被讨债的打的吧?”
“不是。我没欠别人钱。”
闻野端着泡面往自己开的机子那里走,胖老板跟上去:“有件事很奇怪啊,你既然没欠债,那每天打工干什么?”
“养活自己。还有我妈。”
闻野神情淡淡,看起来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他家什么都没剩下,他如果不多赚点钱,他和他住疗养院的妈妈就活不下去。
而住疗养院的妈妈,不止需要生活费,还需要医药费。
胖老板诧异,还有些琢磨不透。看闻野年纪轻轻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没想到过得比同龄人辛苦几百倍——
他不禁有些同情。
“你每天睡网吧也不是长久之计,巷子尾有间房出租,房东是个老太,我跟她也熟。我带你去,说不定能少点租金,你要不租个房住?”
“过几天就开学了,我会回学校。”
既然闻野这么说,胖老板也不再说什么。他瞅了眼闻野每天雷打不动吃的泡面,默默回到柜台,拿了根火腿肠,送到闻野的机子边。
“请你的,吃吧。”
电脑已经开机,屏幕冷白的光投映在闻野脸上,辨不清情绪。
其实他不大愿意接受他人的善意,他知道他们是好意,可是他不愿自己被同情。
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他没有选择向闻家的长辈们求助,现在所有生活的重担,他都会默默抗下。
倒也不觉得苦。
起码没有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亲戚们低声下气。
夜越来越深,网吧里熬通宵的人只剩下少许几个。
他们时不时响起几声谩骂声,等游戏结束的时候点上香烟提神,游戏开始后,又开始对着耳机骂骂咧咧。
周而复始。
这一年里,闻野对游戏失去了兴趣,他把仅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打工、学习和睡觉上。
别人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他在网吧睡觉,四周嘈杂,并影响不了他。
只是今晚,他好像有点睡不着。
闻野靠着椅子,望着天花板积满蜘蛛网的日光灯,想着胖老板晚上说的话。
不由自主的,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纸巾。
上面写着的电话号码,后面三位被垃圾桶里的东西打湿,晕染开了,已经看不清数字。
闻野盯着看了会,心内不自觉涌上一股烦躁,打开背包拿出一本书,把纸巾夹进去。
然后丢到一旁,欺骗自己眼不见为净。
过了一会,他又把书拿过来,重新取出拿张纸巾,拿出手机和笔记本,开始试着排列组合。
-
梁芮竹给桑晚补过生日,定了酒吧里最好的卡座,开了瓶她爸珍藏多年的酒。
酒吧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不断从桑晚脸上扫过,桑晚整个人懒懒地陷在卡座沙发里,拨弄手机。
“等谁电话啊?”梁芮竹往自己酒杯里加冰块,有些奇怪,她还是头一次见桑晚拿着手机不放。
桑晚回神,端起手边的酒抿了口,否认道:“没有,我能等谁的电话。”
“也是,一般都是别人等你电话。对了,昨晚你忙着跟谁叙旧?前男友?”
“……也不算是前男友。”
“?那是谁?”
“闻野。”
听到这个名字,梁芮竹反倒愣了一下。
“难道是……”
这酒的度数有点高,桑晚刚抿一口就觉得上头。放下酒杯,她点头,“嗯,就是他。”
“我靠,你牛啊。”梁芮竹差点冲桑晚竖大拇指,“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早就没联系了吗?”
“昨天偶然碰上的。”
“然后呢?你们又……?”
“没。”桑晚眼睛垂着,睫毛轻轻煽动,眼尾带上了点微醺的红。她手肘靠在沙发上,用手托着下颚,笑了笑:“没来得及呢。”
“……”
梁芮竹觉得这几个字信息量巨大。
随后她暗呼:“你不会是有初/夜情节吧?”
“那不是吧,应该是我比较喜欢他那样的年轻弟弟。”
“年轻弟弟这么多,以前怎么没见你对他们有兴趣。我也是佩服你,跑出去拍个照,还能顺便勾搭个小弟弟。”梁芮竹打趣桑晚,“就是他比较惨,一转头你就没影了。”
桑晚跟闻野确实有过那么一小段,不过也算不上是谈恋爱,大概就是一场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
当时桑晚去一个非常小众的景点拍夜景,可惜天气预报不准,她被迫困在了一家民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