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把老龟的龟壳拿了出来,给长公主煎药温补,这内服外调,可谓是双管齐下。
所以长公主的双腿为什么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首座感到匪夷所思。
除了在诛仙台求爱帝绯红一事,首座做事总是很有把握,从不失手。
这腿疾在人间是要命的,但对于诸天第二的佛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在长公主回府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名满是疑惑的佛者蹲了下来,轻车熟路撩开了长公主的裙摆,单掌探了进去,从她的脚踝捏起。
众心腹震惊到失声。
驸马已经……饥渴到这个程度了吗?白日都忍不住对摄政王下手了!
这是何等的淫僧!
首座却没有理会他们诡异的神色,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对方的双腿,毕竟意乱情迷之际,他看什么都是绝好风光,难免就携带了几分私心。这会儿他念头平静通达,感知着长公主的皮肉、骨骼以及经脉分布的气血游走。
没有异常。
而且这种恢复的程度,足够摄政王下地行走。
但她偏偏没有。
“和尚,你摸够了吗?”摄政王面无表情,“反正都坏死了,本王切了这两条腿给你玩好不好?”
心腹们屏气凝神,来了,殿下要发怒了!
驸马要遭殃了!
然而每一次,他们的圣僧驸马都能力挽狂澜,只听他温言道,“殿下又孩子气了,这腿若不长在殿下的身上,贫僧岂不是要守一辈子的活寡。”他从侍从手里接过木质轮椅,熟练推着她进府,“天要入秋了,贫僧给殿下新做了一件披风,等会去房里试试。”
在试衣的途中,这和尚突发奇想,哄着她,“这披风要站起来才好看,贫僧扶殿下走一下?”
摄政王冷若冰霜,“和尚,你很闲?”
“贫僧还好。”首座面不改色,“也就是做点饭,裁点衣裳,还有准备殿下的药浴……”
他一边说着,一边趁其不意,将她抱了起来,嘴上还说,“殿下走一下,今日药浴贫僧亲手伺候。”
摄政王:“……”
摄政王:“……和尚,我劝你还是要节制一下。”
侍女们低下头,偷偷抿嘴。
首座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一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的脚尖轻触到地面,由于两人身高体型的差异,首座几乎是弯腰撅臀的姿态,样子很是妖娆。摄政王被他扶着腰,走了一步,很快面色发红,渗出了数滴热汗,呼吸也微喘了起来。
她看着地面,眼底忽然浮现出一丝恐惧。
“和尚,我不行了——”
他却说,“什么?殿下要贫僧吻你?哎呀,这么多人,贫僧真是羞得脸皮都红了。”
说罢,佛陀垂首,窗棂的光筛了一层细纱,尘埃浮动,它轻轻扶面,捉了她的唇,渡入了一抹甘霖,低语道,“殿下不用怕,贫僧就在您的身下,就像每次那样,您怎么闹,都摔不疼的。好了,您再迈开腿,试一试。”
到了晚上,这和尚花招更多,“殿下不想试试踹一下贫僧的脸是什么滋味吗?来,蹬腿,往这儿踹。”
摄政王:“……”
摄政王:“……本王要换人,你个假和尚,佛祖当初怎么会收了你。”
佛者不由得微笑起来。
佛珠薄染一层荔枝红,他吐出一口气,好似雪压松梢,清冷中犹带着几分力劲,“也许是佛祖也知道,我前世是一头六根不净的蝉,它处处点化我,我处处不信,还与它较劲了九万年。”可是啊,当那个人出现,那些苦的,不甘的,一切都没了章法。
当初二十四诸天尾翅一开,他就知道他这老混蛋要完蛋了。
“这世上断无双全之法,既然贫僧都负了如来,不痛痛快快爱公主一场,贫僧岂不是亏大了?”
说罢,又是莲花沉水,千般风浪叠起。
“嘭——”
还没天亮,首座如愿被踹了下床。
他先是一愣,继而捂着额头的红印,低哑笑了起来。这圣僧雪胸饱满起伏,一双眼睛也跟烟水似的勾引众生。
“原来殿下喜欢这种的,贫僧记下了。”
这一日,摄政王照例赶赴朝会,她的贤惠驸马坐在亭内的圆桌石凳上,根据之前的尺寸,将披风的领口改小一点。
“驸马,您的信。”
“等会,等我收了这线。”
随从只见他们的圣僧驸马翘起兰花指,捏着针线,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行云流水,硬是把绣花绣成了一套绝世针法,就差开宗立派了。驸马一边绣面,还自言自语地说,“不愧是贫僧,又贤惠又能干。”
死活都学不会绣花的随从很自卑,小声地说,“驸马,您的信,加急的。”
驸马这才撩开眼皮看他。
“贤惠的男人办事要利落点,不要说一半收一半,知道吗?”
“是、是。”
等摄政王回府,驸马已经不知所踪。
“驸马呢?”
“呃,驸马,驸马有事出去了,这是他让我交给您的信。”
摄政王看完之后,原本平静了多日的神色隐隐有狰狞翻涌的姿态,“……立即,封闭城门,不得让任何可疑人员进出!”
“是!”
“备马,本王要出城!”
心腹刚牵来一匹枣红色骏马,欲要扶她上马,摄政王一把推开他,“滚开,别碍事!”
她翻身落马,狂夹马肚,呼啸而去。
众侍卫面面相觑,一副青天白日我们活见了鬼的样子。
“驾——”
一匹红马飞快越过河岸,茫茫的芦花在被马蹄践踏,纷纷扬扬做了一场清雪。她追上了一辆青帘马车,一甩鞭尾的细钩,马车的小窗被她生生掀飞,木屑四溅间,驮车的马儿也受了惊,惊叫着往前跑去。
一道身影灵活跳了车。
那圆润俊秀的光头,不是驸马又是谁?
“殿下?”
他诧异叫了一声,很快一截长鞭破空而来,卷着他的细腰,粗鲁至极拖上了马背。
首座:“?”
这是玩的新情趣吗?
骏马又进了城,在街上飞快奔驰,不消片刻就到了公主府,摄政王率先下马,又把马背上的和尚扛上了肩头,双腿走出了残影,活像是山贼抢亲般霸道蛮力。
侍卫们的眼珠都瞪出来了。
楼阁之上。
“嘭——”
摄政王把和尚摔上了一张弥勒榻,卷折在袖袍里的纸张也摔到了对方的脸。
“休书!”
摄政王手背拔起青筋,捏着他的颈,“和尚,你好得很啊,昨日才跟本王说,你负了如来,也要爱我一场,这算什么,你要当个缩头乌龟是吗?”
首座弱弱地说,“我师哥是缩头老龟,我不是,而且这休书太丑,并非是我……”
“闭嘴!你还在胡搅蛮缠!”
摄政王怒不可遏,她唇薄而细,双眉更如雁翎刀细长,泛开一股阴沉的冷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妖孽吗?本王特意收留你,还让你做正经的驸马,你竟敢背叛本王!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看谁能硬的过谁!”
她一个击掌,心腹们从楼下迅速抬来了一个巨大的笼子。
“关好门窗!”
“是!”
首座看着面前的鸟笼,各色的燕、雀、画眉、喜鹊,羽毛艳丽,活泼伶俐,甚至还有几只野性的狸奴,他隐约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唇边的笑意收敛了点,他叹息道,“殿下,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情。须知,世人都爱雾里花,水中观音,越是接近真相,就越——”
摄政王暴虐踹开了笼子。
扑哧!
刹那之间,百鸟起飞,它们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直直扑向了弥勒榻。
楼阁的窗户全被封死,只有缝隙里嵌着无数条薄金边,昏暗的短塌上垂开数不清的银线,像是一段段被拉长的雨丝,蝉灵的额头触角同样细长如丝,闪烁着细腻的微光。它缓缓抬头,鼻梁与眼睛的交接处,分别点了两颗雪痣,比佛陀的眉心痣更妖,也更圣洁。
“撕啦——”
它后背的僧衣被异物撕扯破碎,长出了两对薄透的、潮湿的蝉翼。
燕雀在它身上扑棱,试图啄食这头大白蝉。
佛蝉皮糙肉厚,将它们都轻轻推了开,小家伙锲而不舍,继续爬床。
它再推。
它们再爬。
直到一只细瘦冰冷的手掌爬上了它的膝盖,佛蝉顿了顿,觉得自己被这小混蛋逼得现了原形,还是要生气一下,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线。于是佛蝉伸手,用了三分力度推开她,与此同时,耳尖却被柔软的蛇类湿漉漉舔了一下。
它的尾翅不由得倏忽收紧,带着一点刺激性的微颤。
“和尚,不要小看人心叵测,虽然这个人间没有仙佛,可人比鬼还可怕,你用最短的时间,让本王死灰复燃,不知道多少魑魅魍魉,盯着你这身成佛的蝉肉垂涎欲滴。”摄政王单手压着它的佛珠,舌尖在它的耳廓绕了一圈,留下绵绵的蛛丝。
“以后,不管收到谁的求救信,在没有请示本王之前,你不得单独出府,记住了。”
佛蝉神情有些异样,它眨着眼睛,睫毛拂过鼻梁的两粒盐雪。
“原来你知道贫僧收到了白马寺的求救,那你为何还……”
“为何做那么多事?还要逼你现原形?”
摄政王俯视着他,“第一,是要让幕后主使看看,他成功挑拨了你我,以及本王失了智,可以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