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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梨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她是想用这件事情向某些不长眼的宫人立威,立威的方式却不是羞辱或者惩罚孟绒。玉梨眼下有太后撑腰,可在后宫里风光一阵子,但花无百日红,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情得罪太后了,被玉梨羞辱过的人全都会过来落井下石。玉梨在太皇太后身边那么多年了,老太后做事会给人留一线,不把人往死路上逼,玉梨亦是如此。
    孟绒久久没有听到玉梨开口说话,她心中实在担忧——即便孟绒是宫里最手巧的宫人,她依旧不过是个下人,周太后接受不了下人给主子摆谱,倘若玉梨心胸狭隘,在周太后面前不依不饶想咬死她,孟绒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玉梨语调轻慢:“姑姑出去的时候向含烟赔个不是就好了,一些口角矛盾,我不会一直记恨。”
    孟绒听到玉梨这句话,吊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之后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赶紧道:“奴婢那日口出狂言,望太子妃惩罚奴婢发泄怒火,勿要再告知太后,否则奴婢性命不保。”
    “我说了不记恨,便不会记恨,”玉梨道,“这次孟姑姑有时间给我做衣服了么?”
    孟绒得了玉梨一句准话,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却比刚才要好许多了:“太子妃一句吩咐,奴婢一定会空出时间给您效劳。”
    “怜雪,把那匹妆花缎抱来。”
    “是。”
    片刻后怜雪抱来一匹太后赏赐的妆花缎,玉梨让怜雪呈到孟绒面前:“我想制几件冬衣,孟姑姑看着做些样式大方的出来。”
    孟绒随身带着测量的软尺,她道:“可让奴婢量一下太子妃的身形?”
    玉梨点了点头:“和我去内室吧。”
    进去之后,玉梨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孟绒抬头时才真正看到了玉梨的容颜。
    刚刚孟绒心里是有些不服气和些许的委屈,看到玉梨这张脸之后,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赶紧垂下了眼眸。
    孟绒听别人说太子妃长得像狐狸精似的,本以为太子妃是个轻浮妖娆的女子,哪里想到这般明艳摄人,刚刚她抬头近距离去看,几乎把魂魄给看没了。
    孟绒脸上泛了些许潮红,测量玉梨胸部和腰肢的时候,她看都不好意思多看,匆匆测量好记住了尺寸,小声对玉梨道:“奴婢在一个月内给您做好,太子妃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玉梨微微一笑:“明日差人将缎子送去,到时候她们会告诉你。”
    孟绒道:“奴婢伺候您穿衣。”
    刚刚测量尺寸是脱去衣服的,她现在帮忙将玉梨身上的衣服穿上,无意中看见玉梨身上穿的抹胸群,胸口牡丹绣得栩栩如生,孟绒清楚能绣成这样有多困难,她忍不住道:“是越国绣娘给您做的衣物?看起来真漂亮。”
    “含烟做的。”
    含烟?那个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小宫女?孟绒没想到含烟的手艺这般精湛,一时间心情复杂。
    出来的时候孟绒向含烟道歉。
    含烟见玉梨放过孟绒了,她便不再生气,接受了孟绒的道歉。
    孟绒回到了司衣房,司衣房和她关系好的姑姑赶紧上前问候:“太子妃大发怒火了?有没有迁怒到整个司衣房?”
    宫里所有人都畏惧太后,这虽然是件小事,闹到太后跟前已经变成了大事。
    孟绒摇了摇头:“太子妃挺好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他人并不相信:“听说她是越国前朝皇帝最喜欢的公主,平日里娇生惯养,我们那天让她的宫女下不来台,等同打她的脸,她轻飘飘放过了?莫不是想攒着秋后算账?”
    孟绒一路上都在想事情,现在差不多想明白了,她看了一眼其他姑姑:“或许不是,我觉得太子妃挺会做人的,与传闻似乎不一样。”
    这件事情是孟绒理亏,她嘲讽含烟在先,因而上门道歉之时,无论太子妃说她什么,她都要默默接受。孟绒做好了挨打甚至被一些难听言语羞辱的准备,却没想到最重的惩罚居然是在院子里站两刻钟。
    孟绒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太子妃轻易原谅了自己,那自己以后肯定要给对方面子,不能像之前那样傲慢了。
    有人咂摸一下:“莫不是她想讨好我们司衣房,笼络我们的心?”
    孟绒忍不住嘲讽道:“我们不是宋公公张公公那样呼风唤雨的人物,她笼络我们做什么?让我们给她多做两双袜子?咱们在宫里的地位还不如槐花、红豆这样的大宫女,她就是心胸宽大不和我们计较,否则太后一下令,你我都要变成戴罪之身。”
    孟绒手艺再巧,也不是无可代替,进宫的宫女一茬接着一茬,京城里也有无数心灵手巧的绣娘,她不是无可替代。
    其他人见孟绒这么说,一个个都不好说什么了,她们各自干活去了。
    玉梨饭前做了一会儿针线活,含烟将房间里的灯点上:“公主来吃饭吧,这些放着我们来做。”
    “马上要做好了。”这是玉梨新做的肚兜,她自己给自己做的,因为从小就在穿,这么多年穿习惯了,每年都要做许多新的。
    玉梨肌肤细致,对衣物料子要求特别高,对贴身穿的衣物要求更高,而且她喜欢一些新鲜花样,越是看不见的地方穿的东西,她便做得越精致,鞋子袜子如此,肚兜和抹胸也是这样。
    做好后玉梨想起自己今天还要去闻璨那里给他弹琵琶。
    前两天闻璨政务缠身,没时间和玉梨消磨时光,他要玉梨今天过去。
    一想起这件事情玉梨便觉得头疼,上次闻璨在她脸上乱画,这次闻璨指不定还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玉梨是个人,又不是可以随便把玩的布娃娃,经不起闻璨这样的人折腾。
    第22章 22
    玉梨等天色晚些抱着琵琶过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一直等着看到张青那张肥脸,玉梨才回过神来。
    张青喜滋滋的道:“公主您来啦?太子殿下在书房里面呢。”
    玉梨点了点头。
    她卸了妆容穿着一身素衣,最外面的这件披风也是雪白的颜色,看起来当真像枝头楚楚可人的雪白梨花。张青难得看到玉梨穿着这般素净,美人儿谁不爱看,即便是太监也爱看长得美的,张青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公主今天怎么戴着一支木头簪子?”
    玉梨抬手扶了扶发上唯一的一支桃木簪子,面无表情的道:“投太子所好,听说太子殿下厌恶张扬明丽的女子。”
    实际上玉梨觉着自己穿一身珠翠来弹琵琶实在招摇,再怎么说闻璨都是一个正常男人,天黑以后跑到闻璨房里来弹琵琶,玉梨担心自己打扮鲜艳一些,弹着弹着就把自己弹到对方床上去了。
    玉梨并不是反感和闻璨同床共枕,只是知道闻璨如今不待见她,平日里折辱一下也就算了,她不想床上再受些屈辱。
    闻璨此时正在桌案前翻看刑部案卷,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他眼睛未抬,冷冷说了一句“茶”。
    玉梨随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闻璨接过却未喝。
    淡淡灯火之下,闻璨白皙侧颜如冷玉雕砌而成,他单手捏着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泛着些许青白之色。
    玉梨道:“太子殿下想听什么?我把琵琶抱来了。”
    闻璨未开口说话,玉梨心里觉得没底,她觉得房间里冷飕飕的,生怕闻璨下一刻说出什么问罪她的话语来,便抱着琵琶远远坐在了闻璨的正对面,弹奏了一曲《小星》。
    她心思未在弦上,只观察着闻璨的神情,然而闻璨面无表情的继续去看手中厚厚案卷,玉梨想着做他们晋国的太子还真不容易,自家皇兄在当太子的时候从来没有挑灯看过什么公务,从来都是天黑之后叫上几个侧妃一同寻欢作乐。
    一曲终了,玉梨心思终于回来,她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太子殿下,那我回去啦?”
    闻璨冷冷的道:“迫不及待想走?孤要写文书,过来磨墨。”
    玉梨推辞不了,只好站在了闻璨的身边加水磨墨,书房里的事情玉梨做得都熟悉,小时候常常往父皇的御书房跑,被她的父皇教导学了很多事情。
    然而玉梨没有想到闻璨的精力居然这般充沛,一个时辰过去了,闻璨依旧没有停下书写。
    玉梨心里感叹:太子殿下,您的手不累吗?
    她也不知道闻璨是不是累了,然而玉梨是真累了。
    白日里在周太后身前耗费了不少心神,从西宫到东宫这一遭耗费玉梨不少体力。平日里这个时候,玉梨早就睡得不能更熟,现在她瞌睡得连连点头,差些将墨水弄洒到自己的身上。
    玉梨道:“我站了许久,太子殿下,能不能让我坐下来磨墨?”
    她一坐下肯定是坐在闻璨的身侧。
    闻璨不说话,玉梨默认他是答应了,她坐在闻璨的身边。玉梨早就磨好了,今天磨的墨水估摸能让闻璨写上两三天,然而闻璨似乎想刻意惩戒玉梨,一直不准玉梨停下来。
    玉梨一坐下来更觉得困了,手中干活也在刻意偷懒,动作特别迟缓,不到一刻钟,她手中墨锭离开了手指,自己往旁边一栽,靠在闻璨的肩膀上睡着了。
    闻璨蹙眉:“洛欢。”
    玉梨抿了抿嘴唇,并没有苏醒过来。
    闻璨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玉梨立刻醒了,她慌里慌张的左右看了看:“谁戳我?”
    闻璨俊美的面孔上似乎压抑着怒火,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看。
    玉梨不吭声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把墨锭捡起来继续在砚台上磨。
    指尖上被一点墨水浸湿,染了墨色的一片。
    她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因为困意又上来了,而且这次来势汹汹,比上一回更加想睡觉。
    一刻钟后,闻璨肩膀上一沉,玉梨半边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玉梨身前十分丰满,紧紧贴着闻璨的手臂。她本就是美艳大气的美人,身上该丰润的地方丰润,该纤细的地方纤细,没有一处不完美。
    闻璨又戳了戳玉梨的额头:“洛欢?”
    这次她却没有醒,反而更往闻璨身上靠拢。
    闻璨本想提笔在玉梨脸上写“笨蛋”二字,又想起了她上次抹着眼泪哭着回去的场景。
    玉梨是极为爱惜她这张脸的,似乎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所以不允许任何人在她脸上动手脚。
    他轻轻捏了捏玉梨的鼻子。
    玉梨两只手把闻璨的手扒开,直接拱进了闻璨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闻璨将玉梨抱了起来。
    张青本来在书房外面守着,看到太子面无表情的抱着玉梨公主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太子会把玉梨扔到外面。
    然而并没有。
    闻璨将玉梨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玉梨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之后依旧不愿意睁开眼睛,她紧紧抱着自己怀里温热的枕头,在枕头上轻轻蹭了蹭脸。
    片刻后她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枕头似乎太大了,而且质地很坚硬。
    玉梨睁开了眼睛,她茫然无措的看着闻璨冰冷的面孔,小声嘀咕:“太子,我们为什么睡在了一张床上?”
    闻璨狭长眸子注视着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全部忘记了?”
    玉梨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给闻璨磨墨,她困极了想睡觉,闻璨却不让她睡觉。
    更多的事情她实在回忆不起来了。
    闻璨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他身上只穿着里衣,方才玉梨醒来蹭到的正是他的胸膛。
    玉梨茫然的看着闻璨的身影。
    闻璨长得很高,肩宽腰窄腿长,自然是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子。
    玉梨的注意力却不在对方的容貌和身材上面。
    她活了十多年是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枕,来晋国之前是有嬷嬷告诉玉梨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
    因为把玉梨要走的人是晋国太子,嬷嬷觉得太子肯定通晓房事,所以对玉梨说得不够详细,只说玉梨躺着顺从对方,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不要扯着嗓子叫,一晚上很快就过去,醒来只要看到床上有一片血迹,两人就是圆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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