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娆的心脏也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尾音明显发颤,她挺直的肩背僵得像块铁板。
“我不能在跟她睡过后还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再跟你睡一张床,我不能跟她勾搭过后还继续吊着你。”
“你爱过我吗?”
宋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十分专注,连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也不放过。
掌心的戒指被体温捂热,握的得太久,似要与身体融为一体。
“爱过。”沉娆坦诚道。
宋筝松了一口气,如果沉娆说从未爱过她,那她该怎么办?
幸好,幸好....
“现在呢,你对我爱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吗?”
宋筝低垂着高傲的头颅,神情卑微,姿态简直低到尘埃里了,苦苦挽留,是她最唾弃的模样,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
以往哪一段恋情不是她说分就分,说走就揍,现在却是渣女从良反被刀,爱得越深,输得越彻底是吗?
沉娆摇头,她对宋筝还是有爱的。
“我不想再重复以前的路了。”
“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爱,我们就不必走到分手这条路上。”
宋筝跪在沉娆脚边,抱着她的腿,眼睛噙着两汪泪。
瘦削高挑的身材缩成一团,她自下而上地仰视着沉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滚烫大颗的眼泪很快渗透沉娆衣服的面料,泅湿她的肌肤,沉娆鼻头一酸,几欲落泪。
“你能不能心疼我,我也是人,心也会痛。”
她苍白如雕塑的脸已经被泪浸湿,布满了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了。
她把脸贴在沉娆腿上,露出线条深刻、凛冽的侧脸。
浓密眼睫折射着湿润的光泽,从前她的眼睫像斜直锋利的箭,现在就像被拔光了利爪的兽,无助又惶恐。
沉娆垂下的双手发僵,她痛苦地闭上眼,胸膛像压了一座山般沉重。
宋筝看到沉娆脸上不忍与心痛,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苦苦挽留。
“留下来吧。”
姿态真的低得不能再低了。
腿间一片濡湿,那是宋筝的眼泪,正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心脏骤然缩紧,面对这样的宋筝,沉娆还是心软了,说不出一个不字,她留了下来。
*
宋筝从未说过秦时然一句不好,即便当初知道秦时然背着沉娆被家里安排去相亲,知道秦时然那样的家庭不可能接纳沉娆,她也依旧没有挑拨离间,始终维护秦时然在沉娆心中的形象。
但是现在,她却尖声质问、辱骂秦时然,像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你怎么这么贱?都要跟男人结婚了还来勾搭她,破坏我们两个的感情,你是不是人?”
“你是要来报复我们吗?你休想!我会跟她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宋筝双目赤红,浑身都在发抖。
一方面是生秦时然的气,另一方面也生自己的气。
秦时然那边始终安静,她静静等待宋筝发泄自己的暴怒。
直到宋筝骂累了,粗喘了半天,想来是不会再口出狂言了,她才轻笑道。
“怎么不问娆娆?她不是最清楚的吗?”
声音冷泉般清灵悦耳,和宋筝的泼蛮形成鲜明对比。
“秦时然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捏着一支钢笔,这钢笔看着有些旧,出现在她桌面上显得有几分突兀,但这是沉娆送她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起来。
“她是我的未婚妻。”
宋筝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神经质地攥紧又放松,桌上的一个积木卡通被她拆得面目全非。
“我知道,我们昨晚做的时候她悄悄把戒指摘下来了,她要下车的时候还是我亲自给她戴上的。”
秦时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太狠了......
电话这边的宋筝张着嘴,眼神空洞,只能发出带着嘶嘶声的喘息。
她中指和无名指上各戴了一枚戒指,一样的款式,无名指那枚是沉娆脱下来还给她的。
沉娆虽然留了下来,但这戒指,她是再不没有戴上了。
“你在怕什么呢?求爱也不敢把戒指戴她无名指上,是怕就算你真的跳下去,她也不接受吗?给她戴中指嘛,可不就有无数回转的余地了嘛,你真卑鄙,用这样下流的手段逼迫娆娆,你自己不是早就清楚娆娆对你的爱,远没有我多吗?”
宋筝被刺得千疮百孔,
“你这个小偷,现在还利用她的同情,把她留在身边。”
说完这些,秦时然简直大快人心,她挂了电话,仰头哈哈大笑,同时苦涩的泪也从眼尾滑入鬓角。
宋筝的第一台相机是秦时然送的,宋筝为了救秦时然从山坡滚下,差点半身不遂要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她们性格、家世截然不同,是两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缘分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她们双方都曾坚定不移地相信,对方是自己一辈子的朋友。
可如今竟为了沉娆反目成仇,恨不得在对方心口上剐下一块肉来,也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