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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
    小姑娘颈间仍戴着那只赤金苜蓿花长命锁璎珞,金镶玉的长命锁下坠着三枚玉铃,精致贵气。
    她身形细瘦柔弱,竟也能压得住那贵气。
    宋云琅收回视线,轻扯缰绳,宝骏扬蹄往前:“朕新猎一头猛虎,明日叫人把虎皮剥了送与母后。”
    目送圣驾走远,又等跟随的羽銮卫也过去,楚黛才扶着霜月的手,重新登上马车。
    猎苑积雪想必还没化完,不知多冷,皇帝竟能猎到猛虎,实在骁勇。
    楚黛细细想着,不知不觉便到慈安宫外。
    这才后知后觉忆起,方才偶然遇上圣驾,于情于理她该叩谢圣恩的,阿娘说有她和顾叔,可毕竟只她一人能代表定北侯府。
    心下微微懊恼,她被阿娘照顾得太好,终究不够周全。
    好在定北侯府低调惯了,如今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不求着在御前得脸。
    略一思量,便释然。
    穿过宫苑,进到殿内,迎面而来的热气将她团团包裹。
    折腾一日,着实累。往常这个时辰,她已沐洗毕,捧一卷书在暖榻,等着随时困倦便歇息。
    此刻,她强撑着,面上未显疲态,竭力端起定北侯府嫡女该有的仪态,侍应太后。
    礼行至一半,楚黛被顾太后拉住:“不必多礼,你一人守着偌大的定北侯府,不止你娘不放心,哀家和长公主也不放心。”
    说话间,顾太后笑着扫一眼内殿方向:“正好哀家被栀栀吵得头疼,有你陪着哀家,她还能收敛些。”
    云宁郡主乃长公主和宁阳侯之女,名唤宋玉栀。
    阿娘与长公主关系亲近,她和玉栀也是自幼相识。玉栀性子活泼,仿佛永远充满活力的模样,是她最羡慕的。
    玉栀在宫里住上数月也有过,只是,听太后之意,要留她也在宫里长住?
    楚黛受宠若惊。
    “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臣女身子不好,恐损太后贵体。”楚黛福身行礼,诚惶诚恐婉拒。
    太后娘娘素有贤名,留她是好意,可她不能侍奉太后娘娘,反倒要太后照顾她,总归不成体统。
    况且,顾叔乃太后幺弟,沐恩侯府的姑娘们都没有的体面,反而给了她,不知侯府中人会如何编排阿娘。
    纵然顾叔护着阿娘,阿娘也不可能不与沐恩侯府来往,总有他护不到的时候。
    楚黛不想麻烦太后娘娘,更不想给阿娘带去任何困扰。
    宋玉栀刚沐洗好,头发尚未绞干,听说她来了,着急忙慌过来。
    再听到她不肯留下,更是越过替她整理衣饰的宫婢,急急冲出来:“身子不好才要住进宫里来呢,宫里有真龙护佑,兴许住进来就好了呢?”
    说着,她挽住楚黛手臂,望向顾太后:“皇祖母,我不管,若您不能把楚姐姐留下,栀栀就把慈安宫掀了!”
    第5章 玉铃
    把楚姐姐留在宫中,是母亲的主意,她也同意。
    外面那些眼皮子浅的,不知还有多少酸话要说,传到楚姐姐耳中,势必对她养病不利。
    楚姐姐性子恬静,一个人在侯府,容易胡思乱想,不如在慈安宫,两人作伴。
    “好好,都依你。”顾太后无奈。
    长公主和先帝都是前头那位正宫所生,对她敬重又亲近,她自然视宋玉栀为嫡亲的孙女。
    “正好郭院正时常来请平安脉,楚丫头住进来,也免得哀家再让他往宫外跑。”顾太后拉住楚黛的手,冲霜月吩咐,“今日暂且歇在宫里,明日跟章嬷嬷出宫,把你们姑娘惯用的东西收拾好搬进来。”
    吩咐完,又笑凝着楚黛:“缺什么就跟哀家说,你娘已嫁给怀诚,论起来,哀家还是你姑母,便把慈安宫当自己家一样。”
    “臣女惶恐。”楚黛略垂首应下,“多谢太后娘娘!”
    她自然不敢把太后当成姑母看待,在她心中,姑母也不是好词,会让她想到楚岚。
    留在宫中也有好处。
    阿娘便不必担心她一个人,能安心和顾叔过日子。
    外祖母也没办法催她同表哥成亲,好叫表哥同旁的贵女说亲。
    “太好了!”宋玉栀欢喜不已,一面随楚黛往寝殿去,一面朗声吩咐霜月,“记得把云杪也带来!”
    “云杪是谁?”太后好奇,谁值得她特意叮嘱一句?
    宋玉栀驻足:“楚姐姐养的鹦鹉,还是楚将军从北边带回来的,养了八年,聪明得简直成了精。”
    原来惦记的是只鸟雀,顾太后听着直摇头。
    宋玉栀以为她不信,眉毛一扬:“明日见着,皇祖母就知道玉栀所言非虚!”
    沐洗之物皆提前备好,寝屋陈设也多依着她喜好来。
    显然,太后召她前来,并非被宋玉栀闹得一时兴起。
    楚黛身着寝袍,闻着鎏金狻猊香炉中散发的名贵蔷薇香,抬手触触花觚里的山茶、腊梅,心内莫名踏实下来。
    地龙温度适宜,夜里她睡得极好。
    醒来时,已是红日迎窗。
    霜月不知哪儿去了,香英服侍她起身穿戴。
    不多时,太后身边的寒翠姑姑过来:“郡主尚未起身,姑娘不必着急,且用罢早膳再到娘娘跟前。娘娘特意吩咐奴婢来知会一声,孟夫人递帖子求见,约莫巳正时分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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