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去到卢森堡时,租住的别墅一层就有一个相似的小隔间。虽然欧洲人没有午休的习惯,但他还是将当初那个小房间设置成了休息室。
一晃6年过去,skype已经不在是他手中的项目,skype总部也从欧洲搬到了美国,却没想到当初那个相似的设定有意无意间被保留下来。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宁子墨一下子就想起早年间,偶尔卢森堡的小隔间里敲代码的那些时日。
那是他最简单快乐的日子,并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身处高点时时刻都需要去算计。
可成长这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如此,它需要让一个人看到世俗,在世故的顺从和奋进的抗争中选择一个,才能迎着风霜雪雨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就算处于社会上的不同阶层,可终究有许多东西是需要去面对的。
只要身处这俗世,那些扑面而来的问题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只是在外人看来,有些人总会活得“轻松”一些。
实际上呢?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问题必躬亲,已经是他这一世的常态。
重生在这一世的所有选择,从来不会给他时间去享受生活。
e=(′o`*)))唉
宁子墨微微叹了口气,转即却又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态似乎受到什么影响成了个多愁善感的人。
想到这里,他还左右看了两眼,见四周并没有人关注他,他便自嘲一笑。
而刚刚那些杂乱的念头,也在这自嘲一笑后烟消云散。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瞬间串上头皮地“警觉”和身后猛然地撞击汇在一起。
被人撞到“头皮发麻”的宁子墨,哭笑不得地转过身来。却不想眼前出现的这人,以及她那双见到他时猛然放大了瞳孔的眸子,一下子就让他感觉心脏骤然一紧!
凌胜男!
望着那双眼神复杂的眼睛,宁子墨非常笃定地确信。
这个被口罩遮挡了面庞的人,就是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找到的凌胜男!
一瞬间的功夫,宁子墨脑子里窜出很多个问题。
为什么离开?
你去了哪?
怎么要躲起来?
为什么不联系我?
可脑海里问题再多,都不及他身体反应的快。
不待她有任何反应,宁子墨就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skype总部的茶水间是个半开间,作为skype最初的创始人,宁子墨在这里的出现算是给了这里员工近距离欣赏前boss的机会。
毕竟,那时候他带领下的skype蒸蒸日上。
不像现在,日渐凋零的skype竟然要被母公司出售。
可宁子墨的出现让这一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收购人如果变成是最初的创始人,那一定会让这次的出售成为蜕变的机会!
一边偷偷地瞄着茶水间,员工们就在skype上快速地交流着。
有关于skype出售给帝企鹅的、有关于帝企鹅集团的、有关于iphone零的,一切和宁子墨有关的话题被迅速拉扯开来,甚至还往加拿大天后和宁子墨爱情故事蔓延的趋势。
话题愈演愈烈,只是3分钟的功夫就围绕这位前boss延伸了不少出去。
可迅速发展的话题,却因为突然发生的情况戛然而止。
众目睽睽之下,宁子墨竟然把撞在他后背的那位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一瞬间,整个skype办公室的人都屏住呼吸。
每个人都觉得,
这两人有故事!
…
离开汉中7年时间,凌胜男在这几年里偶然见过宁子墨几次。除了报纸上的照片外,有一次是在2004年的wcg《魔兽争霸》总决赛后的颁奖仪式。而另外一次,则是在德国机场的意外相遇。
那两次,她都是躲在人群里与宁子墨相隔数十米的距离。
但这一次的相遇,是在她回过神来就见到自己无意撞上的人就是他!
一时间,凌胜男惊讶间还来不及反应,但只是四目相对之后,他竟然张开双臂就抱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可有那么一瞬间,凌胜男对宁子墨拥抱的本能反应却只能是在脑中泛起一片空白。
就这么被抱着有一个世纪之久,凌胜男回过神来才在脑中泛起一个疑问。
他那么不解风情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学会做出这么直接的表达了?
这个问题在凌胜男脑海中一闪而过,人也总算是清醒过来。
被他紧紧抱着,凌胜男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体传递而来砰砰作响的心跳。还有他紧紧环住她的双臂,一边让她近乎窒息,一边却又是他强烈的不舍。
这一刻,凌胜男虽然感觉脸蛋发烫,但那些在没有见到他前还纠结的所有问题却早就不翼而飞。
而内心里更踏实的感觉,使那些时常会在深夜的梦境中让她惊醒的不安也在被他真切地抱住时没了踪影。
认识7年2883天,但从他身边已经离开了2839天。
那时候彼此还都是不满18岁的少年,而现在彼此却都已成年。
这段时间在地球各处转来转去,到头来却终究还是在他身边最能享受安宁。
就算知道他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但这个紧紧地拥抱却又让她明白,他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还缺乏什么。
凌胜男感觉眼睛雾蒙蒙的,到了还是放弃了抵抗在他脖颈间摩挲着。
仿佛又过了许久,见他仍旧抱着不撒手,冷胜男便柔声在他耳旁说,“轻点~~你弄疼我了。”
耳旁传来的软言细语让宁子墨再次确认了怀中的真实,但凌胜男略带歧义的话,却让他不禁在轻轻松开时笑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容易产生歧义。要是在没人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变异!”
“变成吸血鬼吗?”
“不,是变成大灰狼……然后小白兔就要被大灰狼全部吃掉!”
在社会上飘荡这么久,凌胜男哪能不清楚宁子墨话中带着颜色,脸红之余伸手就在他肩上锤了一记。
又在他脸颊边靠了靠,她又柔声到,“你就不怕抱错人吗?”
“不会的,”宁子墨贪婪地呼吸着她脸边的芬芳,松开胳膊后望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是怎么都不会认错这双眸子的。”
见他松开双臂,却又是直愣愣地盯着她。凌胜男索性也不躲闪,俏生生地望着他。
“这会松开就不怕我会再跑掉吗?”
她话音未落,就见他摇头后探着指尖来到她耳边。
温热的手指在摘掉他口罩时难免会触碰到她滚烫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摘掉她的口罩后,他的视线又在她脸上贪婪地留恋一遍。
“我不会让你再走的,因为你默默做的那些事情,从你在这露面的那一刻,我就清楚都是你做得。”宁子墨皱起眉头。
安保组罗南送达的资料里显示,罗斯柴尔德团队中有一个经常戴着口罩的女子。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眼前站着。他要是再想不到她以前留下的种种,就枉为“人型逻辑机”这个外号。
只是那些过往都已经是过去式,他现在更对她没有血色的脸很是怀疑。
见他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凌胜男索性将额边的长发向后别在耳旁把整张脸展露出来。
“没想到你都留意到了?”凌胜男仰着下巴微笑着跳开话题。“是不是看起来脸色很差?”
“嗯,”宁子墨闭着眼睛抱了上去,想起脑海里那个危险的可能,声音也低沉不少,“生病就是你躲着不给我找到的主要原因吗?”
“嗯。”
“是不治之症?”
“嗯,是慢性淋巴细胞。早期无需治疗,晚期很难治疗。”
凌胜男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状况,感觉宁子墨抱着他的身体不由就颤抖一下。
她翘着嘴角安静地享受着他的拥抱,却发现,给他当众抱着竟然只是一会就已经习惯了。
想到他刚刚说找过她的那句话背后蕴藏的巨大信息,她便不舍到,“我本来打算离开前不要见你了。”
凌胜男说得轻松,可留给宁子墨的震撼却无比巨大。因为他才明白过来,前世的她为什么就突然离他而去。
想来她当初抉择的原因和现在一样,宁愿背负秘密安静离开,也不愿意他当面看着她离开。
要不是她不是决绝的人,她甚至可能会表演一场“分手”的戏码。
慢性淋巴细胞!
现阶段的医学除了化疗加骨髓移植外,甚至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方案。
而她现在这个年纪,哪还有让父母去为了她生下一个弟弟妹妹来补救的可能?
宁子墨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她在知道她要面对什么时还要直面每一天的生活,会需要多大的勇气。
尤其是那些没有明天的夜晚,她又会是怎么度过的?
许久,他才摸着她的头发,“可如果那样,你就会给我留下两辈子遗憾。”
“不应该是一辈子吗?”凌胜男笑了笑,“而且,见了面也会让你面对更大的遗憾啊。”
“如果真是那样,我就算留下遗憾,也要能陪在你身边……”宁子墨顿了顿,好半天才呢喃到,“我不怕遗憾,只怕我在面对遗憾前什么都没有做。”
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凌胜男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从认识后不久开始,他们有许多话都像现在这样,不需要说得非常清楚但彼此却能清楚地了解到对方话里的含义。
感觉环抱着她越来越紧的他在微微发抖,凌胜男抬起胳膊轻轻在他后背怜惜地拍了拍。
有那么一刻,总是会感觉自己很可怜的她,却猛然感觉给他拥抱的人才是比她更可怜的人。
忧伤的心思在心中泛起时,她掌心最后还是踏实地放在他背上,又忍不住紧紧地抱着他。
就像是,
怕丢掉他。
也或许,
怕离开他。
末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找一个好姑娘和她一起走下去呢?”
“我尝试过,”宁子墨声音哽咽,“可我终究不能因为她身上都是你的影子才去把别人给祸害了。”
“嘻嘻~~你还是蛮坦诚的嘛,这样我就不过问天后前女友的事了。”凌胜男笑着拉开距离,调皮地向他挤着眼睛,“是哪位优秀的姑娘,你可不能想着让她去替代,毕竟每一位姑娘都是个个体并且都有她的优~~hmmm”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挂着一行清泪的凌胜男,就已经被泪目的宁子墨捧着脸堵住了后边的言语。
电流在她头皮间窜动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的她压根没有空间和时间去表演。
从未有过的酥麻,更是让她迷失在一片温暖的包裹之中。
一直到周身再次发烫,一直到无法呼吸。
身体发软的她被他放开时,才能贪恋地呼吸到新鲜空气。
脸颊和周身滚烫的温度,都让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但眼前留着泪的他,眼神却异常坚定。
“既然知道是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事情,眼下的事情就容不得他们来撒野!”宁子墨哽咽到,“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在全世界范围内找最合适的匹配源。从今天开始,我要每一天都守着你!”
skype茶水间是个半开间,开间正对面有一大片办公区。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将刚刚的一幕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中文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不但认识,恐怕还有很离奇的故事。
闻讯赶到的罗斯柴尔德脸色铁青,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到宁子墨牵着凌胜男手时发表了豪言壮语。
无论他说了什么,他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声音。
那双手,他都还没有牵过!
回过神来,宁子墨望过来时凌厉的视线,又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一时间,他竟然有种麻烦缠身的错觉!
缓过神的凌胜男并肩和宁子墨站在一起,她是看到了原来的“伙伴”,但被宁子墨十指相交紧紧地牵着,她只感觉她终究是逃不过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