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哥哥,你结婚的时候我要做你的花童。’”
“我笑她:‘等那时候你都成年了还当花童。’”
“她却很坚定地说:‘我不管,以后你的婚戒必须要我来送。’”
“我当时想,真是全家人惯出来的,这么霸道。”
“荔枝那时候很幸福。”江晚柠看他。
南熙闻点点头:“没有比她更受宠的人了。”
“可她的幸福只有十五年,再没有以后了。”
江晚柠听见,南熙闻的声音哽咽了。
“那天晚上......”
南熙闻顿了下,似乎不知道怎么讲接下来的故事。
江晚柠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轻说:“不想说就不说了。”
“那天晚上,我和荔枝从外面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他缓了缓情绪,继续说。
“是吴康,小然的爸爸,我的姑父。”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我爸妈和他正在客厅说事。荔枝那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心情很不错,进门看到吴康,就过去打招呼。我当时只顾着换鞋,没有察觉到客厅那边气氛不对。”
“我刚站起身,就是那一瞬间......吴康拿着一把水果刀放在了荔枝的脖子上。”
“我当时愣住了,反应过来跑过去想救她。但吴康当时情绪很激动,他一直在说:‘你们都不信我!你们只顾自己过好日子,完全不顾你妹妹一家!我就想借点钱怎么了!’”
“他说话很激动,那把刀架在荔枝脖子上动来动去,随时会伤到她。”
“吴康有精神病史,我怕他犯病做出什么事,只能安抚他,甚至最后求他放下刀,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荔枝当时吓哭了,她哭着说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小然,希望吴康看在小然的面子上放了他。”
“但是没想到,吴康一听到小然的名字,脸色突然变了,我们都没料到,他就那样......”
“一秒间......划破了荔枝的脖子。”
江晚柠彻底怔住了!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南枝是这样死的。
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吴康,亲手杀了南熙闻的妹妹。
原来那次南熙闻开车突然身体不舒服,是因为她无意间提起了吴康。
南熙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抖:“我当时扑过去抱住了荔枝,荔枝的血不断往外冒。我爸硬生生握住吴康手里的那把刀,赶来的姚叔和保安一起过来压住了吴康。”
“那天的雨特别大,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雨,我抱着荔枝,姚叔开着车,往医院赶。可是,命运就是不顺你的意,澜城下雨天大堵车,救护车开不过来,我们过不去,路上耽误了。到医院的时候,荔枝已经没呼吸了。”
“我一直记得她在我怀里,挣扎着说:‘哥,你救救我!你......’”
南熙闻的话终是哽在了喉间,他红眼再说不出一个字。
江晚柠转过去紧紧抱住他,轻轻抚着他的背,也哽咽了:“南熙闻,不要说了。”
“我十八岁那年,彻底失去了妹妹。”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关于南枝的东西,却充满了她的故事。
让南熙闻刻骨铭心,让江晚柠随之心痛。
“我妈当时看到荔枝的样子晕倒了,后来醒过来精神出了问题,把小然认成了荔枝,小然心里觉得有愧,就住进了家里陪着我妈。”
“上次我妈住院是因为和小然吵了一架,那时候清醒过来了,知道荔枝没了。但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稳定,时好时坏,有时候又问荔枝去哪了。”
南熙闻靠在江晚柠肩头,能感觉到她怀里浅浅的体温。
这七年来,他第一次向别人讲述着那段逃避的过去。
他封闭太久了。
模糊了的十八岁,在今晚全部忆起。
二十五岁的他像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委屈般低声说:“晚晚,这些年我真的累了。”
这是第二次,他在她耳边叫她“晚晚”。
江晚柠很喜欢。
“南熙闻,这次你做影子吧,我护着你。”
她温声说。
这一晚,窗外的月光微微发亮,安安静静,富有生命力。
江晚柠紧紧抱着颤抖的南熙闻,像穿梭到那个雨夜,抱住那个遍体鳞伤的十八岁少年。
南熙闻,你要抬头看。
黑夜里也有光,是月亮与星星的模样。
再往前走,黑夜逝去。
远方是望不尽的白昼与希望。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南枝在生与死的选择题中,一不小心迈进了死亡的征途,那是生的一部分,是永生。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隔天去上班时,在车上,南熙闻对江晚柠说想去吴岑然家里看看。
吴岑然家里这几年的情况南熙闻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出了那件事后,南予晴关了和吴康开的酒水店。
后来,南熙闻去了海城,便没再问过。
江晚柠告诉他,南予晴在水产市场附近,开了一家小超市维持生计。
只是过不了多久,小超市也会被拆掉。
下班后,江晚柠叫了辆车,便和南熙闻前往南予晴的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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