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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隔着球网相视一笑,舒柠拉下口罩,温声道:“我还以为你肯定发现不了我呢。”她站的位置很偏,几乎是最不起眼的角落。
    “我认你很有一套。”程渡眼睛弯弯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补充道,“你等等我,我回去冲个水换身衣服再跟你走。”
    说罢他提腿就要往球场出口的方向跑。
    舒柠急忙把他叫住,“我还要赶飞机,马上就走了。”
    程渡掉头回来,低声重复道,“就要走了么?”
    舒柠笑,“嗯,我陪何淼淼一起过来的,她找魏擎有事,我听说你们在这打篮球,就过来看看。”
    程渡扬起唇角,“那你看到我投的那个叁分了吗?”
    清汗沿着他的喉结缓缓滴落,徒留在凸起的锁骨上。运动过后的男性肉体,散发着极易吞噬理智的欲味。
    舒柠咽下口干舌燥的灼烧感,摆出迷妹的神情,哇了一声:“当然看到了,程渡,你刚刚好帅哦!”
    晚霞的颜色立刻来到了程渡的耳根,红的透亮。他别开眼,漫无目的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舒柠。
    程渡默默抠着球网上的钢丝,腕上还箍着黑色的小发圈。
    舒柠没想到自己一句不经意的奉承能招的他这样害羞,明明他们上过那么多次床,什么都做过。
    “纯情小狗。”舒柠忍不住揶揄他。
    “我不纯情的。”程渡梗着脖子辩驳,把自己另一只相对而说没那么烫的耳朵稍稍朝向舒柠,“你都见过的。”
    听得程渡隐晦提及海市的疯狂之夜,舒柠略微有些不自在,她能回忆起那晚程渡连绵贯入自己两腿之间的潮热和黏腻,还有他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的低喘。
    他能那么猖狂皆是因为她的纵容默许,幽凉闷抑的清风慢慢吹舞在触手可及的空气里。
    舒柠想到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笑着调开话题:“程渡,你知道吗,魏擎说转会期要把你卖掉。”
    沉郁的气氛被舒柠的笑容消融开,程渡恍然道:“刚才我是截了他好多球,还盖了他两个帽。”
    “他一生气可能会把你下放到二队,或者轮换去打替补。”舒柠在心里一面向魏擎道歉,一面借着魏擎的名义继续试探,“他是你老板,你要对他尊重点,向上管理你懂吗?你应该多让他几个球,你的合同还在他手上,不能随心所欲…”
    未等舒柠把话探完,程渡忽地凑近,脸庞几乎是贴在了把两人相隔的球网上。他眉目柔和,乘着渐沉的夜色,眼神里似有星光。
    “舒柠,你是在担心我么?”
    舒柠被他言中,斟酌着用词,“我看很多人说你可能会被换下去。”
    程渡眼神亮亮的,“大部分首发都被这么说过,输了比赛说什么的都有,你不要担心。”
    舒柠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到了一点…”
    “我不会去打替补的。”程渡将手肘搭在最靠近舒柠的铁丝上,神色严肃起来,“虽然由谁上场从来不是选手本人说了算,但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留在首发的位置。”
    “舒柠,你不是说我是小狗吗?”
    “嗯?”
    程渡认真看着舒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小狗,会咬死自己想要的东西。”
    舒柠被他这番比喻逗笑了,“今天是倔强小狗。”
    “对。”程渡不自觉跟她一起笑。
    舒柠放下心来,她也想继续看到他在赛场发光发热。
    “我还怕你会受那些言论影响,不过今天看来你们的状态都还不错。”
    “电竞选手没有不被骂的,除非你能一直赢,我早都习惯了。”程渡真正想说的是:见到你什么难受都没了。
    打电竞当然是为了赢,没有人甘心输,更没有人愿意被说不配打首发,程渡自认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也做不到完全不受一丁点影响。
    但是当他凝望舒柠皎洁安静的侧脸,看她眼底暗揣的担忧慢慢淡了下去,他的心也随之浸泡在了柔软的梦境,那些不甘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程渡忽然好想亲她,而他也当真这么做了。他遗忘了横在两人中间的钢丝铁网,一头扎了上去。
    砰地一声,他的额头瞬间多了一道菱形的红痕,酸酸胀胀的。
    舒柠捂着嘴咯咯直笑。
    程渡索性将自己的整个脑门抵上铁网,好离她更近。
    程渡湿漉漉的小脑袋瓜转来转去,舒柠越发觉得他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狗。
    她被他蛊惑,很想要放他出来。
    此时程渡身后的球场爆发了阵阵哄笑,陆子游和Keith似乎是转变了打法,开始冲着那些阿姨大叔撒起娇来。
    “陆子游挺有一套啊。”舒柠静下心神,笑眯眯地感慨道。
    “嗯,他能屈能伸的。”程渡把头颅从网上挪开,神情变得散漫。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重归于好。阿姨们表示愿意再给他们半小时时间,广场舞和打篮球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何淼淼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舒柠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我送你。”程渡在舒柠挂掉电话后立刻说道。
    “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舒柠摇头拒绝,她冲篮球场上其他男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抓紧时间打球吧,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啦,程渡,别让你队友的辛苦白白作废。”
    “嗯,我这就去。”程渡应着,却丝毫没有往回挪的意思。
    “快去吧。”
    “嗯。”
    “去呀,我要走了。”
    “嗯。”
    …
    程渡也不知嗯了多少句,始终没有移开半步。
    最后他说:“我看着你走,这附近有几个小孩很皮,比起踢球,他们更喜欢踢人脑袋,他们怕我,不敢胡来。”
    舒柠就这样在程渡的注视中一步一步地走下石阶,余晖被夜色掩盖,沿街小路的灯光亮起,照得四周温暖一片。
    路上只留下了一颗孤零零的皮球,小孩们早已不在。
    舒柠消失在拐角尽头前回望了一眼,球场角落少年颀长的身影依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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