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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刘美云这个亲姐说不用,那陆长征这个姐夫也不瞎操心了。
    在养孩子上面,陆长征总感觉刘美云是无师自通。
    看刘博文现在,刚上岛那会儿,还只会哭唧唧走两步就要黏着刘美云呢,现在都会耍小脾气,和朋友闹分手大戏了!最让他满意的是,人现在睡觉,不需要哄!
    两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闲聊,忽的看见吴桂芳抱着宋金宝急匆匆往这边跑,脸色很着急的样子。
    刘美云放下手里毛线,迎上去看宋金宝好好的趴在他娘怀里,身上也不像是摔过的样子,问道:“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美云妹子,嫂子求你个事儿,能不能先借俺三十块钱。”吴桂芳抱着宋金宝,语气焦急,眉头紧紧锁在一块。
    刘美云很少看到吴桂芳这么乱方寸的样子,显然遇到啥棘手的事儿了,忙给旁边干站着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才道:“嫂子你别急,我让长征去屋里给你取。”
    一时着急,才留意到陆营长也在旁边的吴桂芳明显愣了一下,等陆长征进屋,她才把刘美云拉到一边,神色为难的低声问:“美云妹子,不好意思啊,俺刚才太着急了,没留神陆营长也在。你借俺钱,陆营长回头不会说你吧,嫂子也是真不知道找谁了,俺知道这样不好,可俺大丫要上医院做手术,俺怕得很,俺男人津贴上礼拜又给老家寄走大半,俺身上实在没多余的钱。”
    “大丫怎么了?”听到是吴桂芳家双胞胎大女儿要做手术,刘美云以为很严重,一下担心起来。
    “肚子痛,医疗站的人说是啥阑尾,要送到市里医院做手术割掉!”一开口,吴桂芳眼泪就忍不住嗖嗖的往下掉,声音哽咽中透着浓浓的自责。
    “你说那孩子,昨儿半宿就开始痛,怕吵着我们愣是自己忍着,晌午那会儿我还让她去喊金宝回家吃饭,结果路上不知道怎么又和刚子闹起来,丫头直接倒地上把人都吓坏了,送医疗站,人就说要去市里医院动手术才行。”
    从来大大咧咧,在刘美云面前就跟老大姐似的吴桂芳,这会儿脆弱又无助。
    可见,孩子永远是父母的软肋。
    而从吴桂芳口中听到大丫要做的只是阑尾手术的刘美云,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安慰她:“嫂子你别这么害怕,大丫要做的只是一个很常见的阑尾切除手术,每个人身上都有阑尾的,只是发炎了会痛得厉害,做手术切掉就没什么事了,以后也不会再发作的。”
    “真……真的?”吴桂芳不敢置信。
    她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没进过学堂,更没见过啥大世面,身边也没遇到有过这毛病的,一听医生说要上葫芦岛市医院做手术,还要割掉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她就慌了,怕大丫以后落个残疾,更怕手术治不好。
    可现在听到刘美云这么一说,她瞬间缓过来一点,抓着刘美云胳膊,急切问:“俺大丫以后,身体不会落下啥毛病?”
    “放心吧,只要术后好好休养,没啥问题的。”刘美云语气肯定,又忍不住问,“嫂子,这些医疗站的人没告诉你吗?”
    吴桂芳稍稍缓和了点,袖子把眼泪一抹,不好意思的说:“俺当时太着急了,大丫痛得厉害,俺催着他们找船上医院,自己跑回来拿钱就没仔细听。”
    家里就剩十几块钱,还是他们这个月的生活费,大丫做手术肯定需要好多钱,吴桂芳一筹莫展,这不就抱着儿子跑刘美云这里借钱。
    说话间,陆长征已经把钱拿出来了。
    “嫂子”刘美云把钱递过去,“你先带着钱跟船去,金宝要是没人看就先放我这里,我给你看两天,大丫做手术还得住院,伤口要养好了才能出院,虽然是小手术,但也要防止伤口感染,你别因为舍不得钱,让孩子身体更遭罪。”
    “唉唉!俺晓得的!”
    其实这时候一个阑尾手术,就算住院也花不了几个钱,但人家上家里来借钱,刘美云就不好再说这话宽她的心了,省的人多想。
    吴桂芳感动得都不知道说啥好,心里又着急大丫的病,便干脆抹干眼泪,把小儿子往刘美云怀里一塞,“美云妹子、陆营长,俺家金宝就先放你们这儿两天。你们放心,借的钱,等下个月俺男人发了津贴马上就还。”
    “没事的,嫂子你有急事先用,两三个月还都行,我和长征现在就吃个饭,也不花用啥,不着急。”
    自从上了岛几个月,他们虽然顿顿吃的是精细粮,可到底人少,家里又没有负担,陆长征一个月津贴有八十九块,怎么都够花用了。
    可吴桂芳家里不同,宋副营一个月七十二块的津贴,不仅要养全家,还有老家父母要养,最难的是,宋副营的老娘还得了个慢性病,不仅要卧床,还得一直吃药。
    每次一到发津贴的日子,刘美云就看见吴桂芳往岛上的邮局跑去给家里汇钱,估计怎么也得邮一半给家里老人养病。要不然吴桂芳一家,也不至于在岛上日子过得那么紧吧。这要是一个月就把借的钱还了,刘美云估计他们家下个月一天就只能喝一顿稀粥了。
    “美云!谢谢你!”吴桂芳眼眶里含着泪,心里滚烫滚烫的。
    “金宝,娘要去医院照顾姐姐,你这两天就在美云婶子家,别调皮,当心你爹回来抽你!”
    丢下这么句来自老母亲的恐吓,吴桂芳揣着口袋里的三十块钱,就火急火燎的往码头上去。
    宋金宝哭得哇哇的,那大嗓门,可比平时只会哼哼唧唧的刘博文动静要大得多。
    “宋金宝同志,叔叔给你拿大白兔奶糖,你别哭行么?”陆长征也学刘美云那套哄小孩儿的办法,从口袋掏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给小家伙。
    谁知道平时见糖眼开的人,这会子,却看也不看,只嚎啕大哭,在刘美云身上一个劲儿扑腾。
    刘美云怕抱不住给摔着,忙把小家伙转移给陆长征。
    “娘!”
    “我要娘!我要回家!”
    被转移到陆长征怀抱里的宋金宝,哭得更大声了,肆无忌惮的挣扎,两脚丫子上泥巴,全给蹭他衣服上不说,眼泪鼻涕还糊他一身,更难受的是,那大嗓门儿吵得他脑仁疼。
    “美云,你快想想办法。”陆长征一脸无助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看热闹的刘美云。
    刘美云耸了耸肩,回给他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不仅如此,还不忘调侃:“我就给糖哄那一招,都被你用了也没办法,那我可没辙。”
    “那怎么办?”陆长征就像抱了个地、雷在怀里,表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耳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简直比村子里杀猪的声音,还要尖锐。
    “你自己想办法,我毛衣还没打完呢。”认识这么久,陆长征还没遇到刘美云搞不定的孩子,这今天突然一反常态,置之不理,陆长征觉得很不对劲,可宋金宝这小子嗓门实在吓人,又跟个下了锅的泥鳅似的,一个劲儿乱蹦,搞得陆长征也顾不上去思考旁的。
    “别哭了,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住两天就给你送回去。”陆长征板着脸,逐渐失去耐心,想着软的不成,就来硬的。
    好家伙,这小子干脆连拳头都用上了。
    直接把陆长征当拐小孩儿的人贩子似的,小拳头一个接一个的,朝陆长征脑袋上砸,要不是陆长征反应快,指不定今天,还得挨一个六岁小孩子的揍。
    刘美云打着毛衣,看到陆长征的窘迫模样,只想嘲笑,“我说陆营长,你问问宋金宝,知不知道啥是龙潭虎穴?”
    宋金宝当然不知道。
    他只想找娘!
    只想回家!
    “美云,你快别折磨我了,我知道你肯定有招!”陆长征求助的眼神,再次投向刘美云。
    刘美云心如磐石。
    “你堂堂一个营长,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就你这样,以后怎么当爹?”
    “……”
    “我以后生闺女就行了。”陆长征想了想,还是女孩儿好,贴心小棉袄,不哭不闹的,多省心。
    刘美云一挑眉,“行啊,要生儿子就送人。”
    陆长征:“……”
    就这样,刘美云铁了心不插手,陆长征束手无策了半天,最后还是一直闹别扭躲屋里的刘博文实在看不下去,吭哧吭哧跑出来,把自己宝贝的纸飞机往宋金宝手里一塞,还有两颗水果糖,大声道:“金宝哥,你别哭了,晚上跟我睡,我教你折纸飞机玩!”
    “真……的?”
    上一秒还嚎啕大哭的宋金宝,在陆长征怀里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失而复得的小伙伴,袖子把鼻涕一抹,哭声顿时小很多。
    “真的!而且我们家饭可好吃了,晚上我们吃大饼!”
    看小伙伴哭得厉害,刘博文之前憋闷了半天的气,好像一下也没了,不仅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一半,还大大方方要给人吃大饼。
    刘美云做的饼子,可不是其他人以为的那种玉米面饼子,而是软乎乎的白面鸡蛋薄饼,闻着都能流哈喇子的那种。
    宋金宝想到前不久自己家吃过一回美云阿姨送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哭声彻底止住了,蹬着腿就要从陆长征身上下来。
    小心翼翼问:“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看到刘博文点头,宋金宝这才彻底止住哭声,小脸脏兮兮的冲刘博文笑,露出缺口的门牙来。
    直到两个半大小子手拉手,外加一个小黑,又恢复以前的兄弟情深,陆长征才算反应过来,这一切又在他媳妇儿的运筹帷幄中。
    “你晌午不还说,不掺和小孩子的事么?”换了身干净军装出来的陆长征,看刘美云还神态自若的坐那儿打毛衣,两个小的在屋里炕上,都闹腾得快把房顶掀了,这还不如之前闹别扭的时候,还能清净会儿。
    刘美云两手一摊,理直气壮:“我掺和啥了?”
    “……”陆长征一噎。
    “倒是你,陆营长,你犯了个战术性错误。”刘美云瞥了男人一眼。
    “啥?”陆长征心里咯噔一下。
    刘美云却故意卖关子不肯说。
    等陆长征下午从部队回来,发现之前还每天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小舅子,突然换脸比翻书还快,从进屋到吃饭,人就跟没看见自己似的。
    “你姐今天炖的这个萝卜真不错。”陆长征没话找话,往两个小家伙碗里挑菜。
    刘博文却耍起小性子,把萝卜往宋金宝碗里一倒,自己挪到他姐跟前,离陆长征远远的,满脸写着不高兴。
    宋金宝倒是乐呵呵的干饭,来者不拒。
    陆长征一晚上自讨了个没趣,连小黑都懒得搭理他……
    “我到底哪儿得罪那小崽子了?”
    晚上,陆长征抱着娇滴滴的小媳妇儿,舍不得入睡,便在她耳边沙哑着声音问。
    刘美云累得眼睛都懒得睁开,整个人一点自由也没有的被男人禁锢在胸前,她乏力的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
    “够远了。”陆长征不敢得罪媳妇儿,身体只象征性往后挪了挪,还没过三秒,就借着说话的由头,又凑上来。
    “你快给我说说,我咋突然就不招那小子待见了。”陆长征想知道答案,但更想就这样和刘美云在被窝里说说家常话。
    “我弟记仇。”刘美云撑着眼皮,声音有气无力的。
    陆长征把玩着她的手指头,“我知道。”
    “你下午给宋金宝糖了。”
    陆长征听得一头雾水,“那不是为了哄人,而且我看刘博文平时不是挺大方的?”
    刘美云翻了个身,“你忘了前段日子,他还和宋金宝闹别扭,说过家里不准再给宋金宝糖,除非他自己愿意。”
    “这他还记着……”
    陆长征压根忘了有这回事儿,刘美云提起来,他才找回点记忆,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能记这么清楚,并且还跟他置气,这让陆长征多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小孩子说的话,你别不当回事,反正我是没给。”
    刘美云虽然自己没当过妈,但在教育孩子方面,还是颇有心得,毕竟后世网络环境发达,把纸上谈兵的那些理论,一条条搬进现实,挨个试着就行了。
    “那怎么办?”陆长征一脸懵。
    “你自己做错了,你说怎么办?”
    “总不能让我给一小屁孩儿道歉吧?”陆长征不乐意了。
    刘美云往人后腰拧了一把,嘲讽道:“和一个小孩儿计较脸面,陆长征你也是出息。”
    被掐的男人不说话,干脆被子一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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