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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阿阁花了十三万灵璧买来的!你们再盯也没用!”星玄好似家宅中得到老爷青睐,恃宠而骄的小妾一般梗着脖子硬气道。
    然,他的话顿时激起男人们的杀气。
    晏怀竹唇角一勾,酸溜溜道,“阿阁可真是大方,十三万灵璧就买来这么个玩意儿。”
    赫连东狐和他都是花钱不眨眼的人,但对于江沉阁花那么多灵璧就为买一个脑子不太好的鱼,不能苟同,“无错。”
    白曛依旧毒舌得紧,一张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花那么多钱买只宠物着实不值得。”
    星玄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什么时候变成宠物了?
    他被江沉阁护住倒还能与他们还嘴,一旦失去她的庇护,说不定下一刻就要被这群狼撕碎不可。
    江沉阁咳了几下,“好了,星玄是我的朋友,对我有恩,花十三万灵璧也是为了不想惹事而救下他。”她朝众男解释后,对星玄说,“我放你回家。”
    她说完就要离开苍霄的怀抱,带星玄去往河畔,眼见情敌要被送走,众男自不会阻拦。
    伸入水中,因干燥而褪色的蓝色鱼尾一下子变得湿润,恢复艳丽的颜色,星玄拽着她的手不肯放,眼角的泪水摇摇欲坠。
    江沉阁难得好脾气地摸了摸他柔软如海藻般的发顶,“乖,如今沧云十三州不复以前,你就不担心你的族人么?你失踪这么久,他们也会担心你,快回去吧。”
    “是不是这一次离别后,我和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江沉阁继续哄骗人不眨眼,“怎么会,我说过会来找你的。”
    星玄无情拆穿她,“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来找我的心思。”眼角的泪水流出眼眶,化为一粒一粒雪白的珍珠落入水中,“如果不是心鳞,我根本感知不到你的状况,甚至不知道你在哪儿……你骗我,你压根就没有想过来找我……”
    这一刻,江沉阁终于明白鲛人为何不轻易上岸,一滴泪,一粒珠,美人垂泪,让人望之一眼便生出觊觎之心。
    她抚摸他头顶的手顿了顿,复又轻拍,“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我不信!除非……你将心鳞带上,这样你不来找我,我也能找到你。”他将那枚被抛弃的心鳞捧出,惴惴不安地想她既然都退给自己了,现在还会要么?
    许是被他倔强固执的情绪打动,江沉阁指尖捻起那枚流光溢彩的奇异鳞片,“它叫心鳞?对你们鲛人很重要么?”
    “不,不重——”
    “不许骗我,骗我就不要了。”
    星玄急忙改口,“也不是很重要,只不过鲛人一生只有一块心鳞,它是最贴近心脏的一枚鳞片,危在旦夕时相当于鲛人的第二条命。”
    这还不重要?江沉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发丝柔滑手感极佳。
    她笑颜灼灼,攫住了星玄的眼,仿佛月下仙妖,一袭月色衣裙不染凡尘,偏眼眸中勾出一抹动人心弦的媚意。
    “好,我收下了,等下次见到你再还你,星玄外面危险,回家吧。”
    她答应了!她不仅收了他的心鳞,还答应他下次再见,不过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将心鳞还回来。
    “你也是,保重。”星玄取下她抚摸自己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献上一吻。
    临走前,他透过重重掩掩的芦苇看见那些男人,身后无不是有着各自的势力能助她一臂之力,他要证明他星玄亦不是无用的人。
    姣美的身形鱼跃入水底,宝蓝色鱼尾在水面一闪而过,只留圈圈荡开的涟漪。
    小鱼,再见了。
    接下来,江沉阁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原处,面对四男的三堂会审。
    她一走来,赫连东狐眼尖地发现她手背上的痕迹,掏出针脚细密的巾帕,执起她的手,细致地为她擦掉手背上闪着珠光的吻痕。
    在四男冒着熊熊妒火的吃人眼神下,江沉阁干笑几声,本还想着辩解几句,但在他们一个又一个连珠炮似的攻击下,索性直接开摆。
    她就是这样一个勾三搭四的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她直接摆烂,四男如拳头砸在棉花上,使不出半分劲儿,也不再纠结她和星玄之间的事,转而开始纠结她的归处。
    白曛让江沉阁和自己回药宗水云居,就算不回,他们还可以去雁山药庐,被赫连东狐一票否决,“药庐全是药材,又苦又臭,说不定还沾毒,并不适合。”
    苍霄横插一句:“不如虽我回苍山,云瑛还日日念着你。”
    未想赫连东狐立刻否决:“苍山终年落雪,冰天寒地,属实糟糕。”
    晏怀竹虽然承认了苍霄是自己的兄长,但总想令他不痛快,亦跟着附和,“对啊,阿阁莫不如跟我回丹青山,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赫连东狐嘴角一扯,“丹青山孤僻寥落,宜人?可笑。”
    三个男人纷纷拳头硬了,恨不得揍他一顿。
    白曛咬牙,“照你这么说 ,哪里才是宜居的?”
    赫连东狐浑然不觉,仗着他们不敢当着江沉阁的面大打出手,腆着脸道:“自然是琉璃宫,琉璃宫竣工已久,我已将公务都搬了过去,这样阿阁也不会一个人觉得孤独。”
    孤独?他怕不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半夜好趁机爬上|床?
    江沉阁哭笑不得,他何时也学会一本正经地说着玩笑话了。
    “皇宫森严得令人透不过气,阿阁才不会随你去,阿阁你说是吧?”晏怀竹急着从江沉阁处找回场子。
    “对。”江沉阁斩钉截铁道,“我一个都不去,我就在这儿。”
    怕他们不信,江沉阁从灵识空间里掏出那个尘封已久的花草屋子。芦花一簇又一簇,绵绵软软,轻盈若羽,茂密青翠的花草屋子在芦花丛中竟分外和谐。
    四男使出浑身解数,纷纷劝说,都希望将江沉阁拐回去。
    宛若一群挥之不散的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江沉阁无可奈何,只好将事情抖落。
    她说自己对三千年的封印耿耿于怀,打算渡无名河,上天界□□。
    白曛摩拳擦掌,“找神仙打架?我还没尝试过,看是我的毒粉厉害还是神仙厉害。”
    晏怀竹捻着飘飞的发丝,“近日境界有突破,正想找人一试。”
    苍霄挽了一个枪花,“区区天界,又不是没打过。”他曾经就通过无名河打上天界,杀了看门的两只通明兽。
    赫连东狐没有啃声,但眼底显然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
    捂着额头,江沉阁觉得他们定然都疯了。
    那是天界,不是过家家。
    她自然不会让他们前去,但他们又岂会让她独自前往?
    几番争执不休后,暮色降临,江沉阁被四男劝说,不得不姑且答应。
    一旁被忽略已久的古雪也带着云水宗回到天之涯防线,守住最后一片净土,以防魔物侵袭。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沉阁,沉重道:“保重。”
    江沉阁进了花草屋子歇息,还能听见屋外的争吵,争吵的点大概是为了谁能与她挨得更近。
    她当时也未曾多想,随手将花草屋子放在无名河畔,一边挨着河水,另一边则是芦苇荡。
    片刻后,争吵声止。
    难道他们解决好了?依江沉阁对他们的了解,她所在的位置一面临河,顶多只有三面也就是三个人能围在屋子的旁边,还有一人定然会被落下,无论是谁成为那个被落下的人都会不服气地打起来。
    但屋外着实没了动静。
    她偷偷开了轩窗的缝,屋子正前方是赫连东狐的水晶鸾车,左侧是白曛的金鬃双翼马车,右侧是点沧派搭建的临时帐篷,而修为最高强的苍霄居然不在。
    他居然是那个被落下的人?
    江沉阁显然不信,苍霄会不会是在她轩窗能见到的视野之外?她打开对扇的花窗,窗外是湍流不息的无名河,只见一条长长的绳索穿过河面,两端连接着山峰,而那玄衣身影正闲适地躺在绳索之上。
    果然……
    落日跌入山河,人间忽晚。
    江沉阁调息了一个小周天后才睁眼,天将明,启明星挂在枝头。
    屋外无声,她悄悄溜出去,未惊动一草一木。
    她早就想好了,明明是自己的个人恩怨,怎么还牵扯上了他们?虽然知晓他们是在关心自己,但她没有理由将别人牵扯进自己的仇恨中。
    江沉阁趁着弥漫浓雾离开,蜻蜓点水般渡过无名河。
    她给他们留了一封信,待他们看到的时候大概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身处迷雾之中,河水在脚下流动,她心里想着天界,一阵短暂的晕眩后,脚下有踩实感,面前是碧沉沉的南天门。
    没有犹豫,她飞身直奔凌霄殿,还是与之前一样,一路无人,安静得近乎诡异。
    凌霄殿在五彩的天光之下金碧辉煌,历经万年,从未变过。
    她登上最后一阶玉阶,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大殿中空荡荡的,只有八根褪色的蟠龙盘绕的大柱,之前生机盎然、万物有灵的情形好似梦境。
    江沉阁跨进膝盖高的朱红门槛,殿门轰然关闭,黑暗中只她身上的月色衣裙是唯一一抹亮色。
    “我等你好久了。”随着话尾落下,大殿中央泛起亮光,借着亮光江沉阁才看清面前是一棵偌大的月桂树,树枝茂密宛若绿云遮顶,金黄色的月桂花簇拥在一起,花蕊中泛着暖黄的光亮。
    而在树下,封锦坐在由藤蔓编织成的翠绿宝座上,他今天的打扮很不一样,穿着瓷青色的君装,头戴冕旒玉冠,青白相间的水晶珠帘遮挡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几何,只见得他轻轻勾起的淡紫色的唇。
    封锦作为天界神君,能有办法逃出妖魔界的地牢回到天界,她并不意外。
    江沉阁脊背挺直,她毫不畏惧,问道:“天界其他的人呢?”
    封锦右手撑住右下颌,“我知道你要找他们算账,我已经将他们都处置好了,江沉阁,这样你可以消气了么?”
    “你凭什么做这些?”那是她自己的仇恨,当然要自己来报,他为何要横插一手?
    “霁光不是早就给你说了吗?难道他还没告诉你?”
    “他说……”江沉阁止住口,她不认为自己有告诉他的必要。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说不出口吗?那我替你说。”他从高座上站起,一步步踏过藤蔓走下来,“江沉阁,我心悦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上天界,由引路仙接引经过仙台时,我远远见你便被你所吸引。那时的你如一只初入尘世的狐狸,好奇而肆意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我见过成千上百从红尘中得道飞升的人,莫不是空洞无所思,说得好听些就是明净澄澈如琉璃,只有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可是后面你也变了,你喜欢霁光,你害怕他嫌弃你的出身,伪装成和其他的女仙一样的纯洁无暇,反倒失了你自己的特色。我原本以为霁光对你无意,可他变了,待你不再与其他女仙不同。他明知你掩身树后制造偶遇,偏还日日前去仙台钓鱼,若是以前,他被人搅扰就定然不会犯同一个错。
    授职典礼前夕,你终于忍不住想要他给你授礼,他不留余地地拒绝,你在树下难过了很久,我想安慰你,但无奈没有修成肉身,只得将满树月桂盛开,引你开心。
    江沉阁我对你不好么?我只不过比霁光晚一点遇见你。”
    他一步步走来,在距离她五步的地方停下。
    江沉阁冷笑,心中燃起怒火,“你的好我消受不了,每当我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后你都会将它毁掉,还要我明说么?用对人好的名义来做伤害人的事,你不觉得自己虚伪恶心吗!”
    “是,我通过往生镜看到你的过往,看到你与那些凡夫俗子的纠葛,你逃下凡尘界后,也是我屡次插手不让他们施救。”头上的冕旒晃晃悠悠,自鸣得意的笑容时隐时现,“你不觉得很有趣么?他们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但当面对诱惑时,却能毫不愧疚地抛弃你。我只是让你认清他们都并非良人罢了。”
    他忽然凑近,抬起她的下巴,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是拉近,相隔的空气都稀薄了不少,“你这次回去,肯定见到他们了吧?别再管他们了,你再与他们有干系我会难过。”
    江沉阁扭头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中拯救出来,“我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那与谁有关系?霁光么?嗤,江沉阁你能不能有长点心眼,他那么伤你,你还愿意跟他?”他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罂粟,有迷人的香气吸引着人,令人丧失神智,用着诱惑的口吻道:“与我在一起不好么,我哪里比不过他?”
    “呵,勾结月神谋权篡位,你哪里比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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