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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老板皱眉:“两批人?那批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好人!”
    田老板挑眉看着她,“人呢?”
    “自然是见阎王去了!”
    田老板好像吓了一跳:“怎么?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不然呢?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先动手?还是等着他们把路线暴露出来,把我们送进去吃牢饭。”
    “几个人?”田老板问。
    “四个!”
    “四个人加上向导都被你们杀了?”
    兰静秋皱眉,似乎觉得他在小看自己:“向导吃里扒外,就是个叛徒,不该杀吗?怎么了?难不成那四个也是你的人?”
    田老板苦笑:“怎么会?我是觉得你太莽撞了,不过杀的好,看来阿凯挑的人确实有本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站起来在屋里踱步,然后说:“你先等着,我去部署一下。”
    兰静秋刚要问他部署什么,就听到外边密集的枪声,显然有人交火,田老板笑了起来:“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一直盯着你们啊。这说明他的货也运不出去。”
    兰静秋皱眉:“他是谁?不会是那几个人的老大来替他们报仇吧。”
    “你们顺利到了,向导不见踪影,他的人也不见踪影,自然急了。”
    兰静秋再次问:“他是谁?”
    “一个混蛋!”田老板语气里的嫌弃让人无法忽视,似乎说出混蛋的名字都会脏了嘴。
    他把里屋门打开,跟兰静秋说:“这是安全屋,在里边等着吧。”
    兰静秋见里边有书架,桌上有笔墨,就想通过这些深入了解一下现在的小周,自然不会反对。
    田老板见她乖乖进去,就把门关上,急匆匆地走了。
    兰静秋打量着这间安全屋,发现陈设很像二十一世纪的办公室,除了桌上没电脑外,真的很像。
    桌上放着毛笔跟宣纸,宣纸上的墨迹刚干,兰静秋看了眼,不禁皱眉,这位成了毒枭的田老板居然在写心经。
    兰静秋没有通读过心经,但只从那几句耳熟能详的句子也能看出来。她更是好奇,这真的是小周吗?不管是她认识的小周,还是以前的卧底田森对佛法都不感兴趣,更不可能拿心经练字。
    她一瞬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不成这个田老板只是长得像小周而已?
    书桌旁边还有一叠废稿,她随便翻了翻,都是有关善与恶,爱与恨的句子。
    ‘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福在积善,祸在积恶。’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一切皆为虚幻。’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兰静秋看得一头雾水,难道这是看破红尘的小周?
    她品着这些字的意思,想到从小被家暴被嫌弃,后来又被周宝贵一片片割肉的小周,想到被彭勇各种折磨,不成人形的田森,再看看这些字,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沉重又压抑。
    兰静秋把那些宣纸又按顺序一一放好,本想远离书桌,可心中翻腾的痛处让她忍不住从旁边高桌上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在上边写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压正,善者必胜。’
    这时门被人推开,田老板走了进来,他见兰静秋提笔站在书桌后,不禁愣住。
    兰静秋这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喜欢书法,虽然写不好,但看见笔墨就想写两笔。”
    田老板皱眉看着她:“可你的资料显示你初中都没上完,小学就天天逃课,从孤儿院出逃后再也没上过学,很少会写字,更别提书法了。”
    兰静秋见已然暴露,干脆摊摊手,坦然道:“我觉得练毛笔字太娘们唧唧了,不符合我的风格,所以总是偷着练,因为这可以让我静心,不行吗?”
    田老板紧盯着她的眼神,似乎要看出她是不是在撒谎,片刻后他笑了笑:“行啊,怎么不行呢,书法本就是用来修身的,写得好不好都可以练,怎么能说娘们唧唧呢。”
    他说着走过来,一眼看到宣纸上的那行字,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兰静秋练过毛笔字,谈不上书法,就是中规中矩的楷书,但她的字很潇洒很有力,就像她的人一样。
    田老板念了一遍,愣愣地看着兰静秋:“你觉得什么是魔什么是道?”
    “呵,这种问题你问我?这句话我就是觉得很酷,拿出来装逼的。”兰静秋把笔放下,无辜地摊摊手。
    田老板看着她:“那你觉得你是魔还是道?”
    “对于我杀的那些人,我大概是魔吧,对于我救的那些人,我肯定是道了。”兰静秋轻描淡写地说。
    “哦?你救过很多人吗?”田老板眼神深沉似水,像是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伤痛。
    兰静秋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不想再试探了,直接道:“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救过很多人,虽然被他救的人并不知情,但我知道他是道,哪怕他最后入了魔,我也相信他心底深处一定保留着一块最干净的地方。”
    田老板像是瞬间凝固,呼吸都止住了,然后突然笑出了声:“你也太天真了!入魔了就是魔!哪里还有干净的地方?”?
    第519章 笑话
    田老板说入魔就是成了魔, 兰静秋看着他,想着田森最后遭受的折磨和他临死时的眼神,叹了口气:“可他真的入魔了吗?”
    田老板眼神炙热, 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兰静秋干脆拉了椅子坐下:“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你到底是谁?姓田还是姓周?”
    田老板见她反客为主,坐在了主位, 不禁皱起眉头,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敲了敲桌子,沉淀着心情,“我叫田木林,什么姓田姓周!你在胡说什么?”
    “上木下林,为什么不直接叫田森呢?”
    田老板眼皮跳了跳,盯着兰静秋的眼睛鼻子, 像是在一寸一寸地查看核对, 半晌才艰难道:“你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兰静秋觉得面前的人并没有入魔, 她决定摊牌了,于是轻咳一声, 问道:“她是谁?”
    她像反串演员一样特意练过嗓音, 这时瞬间恢复了原来的声音, 田老板僵住了,这声音太熟悉了,眼前的人就是兰静秋?
    他第一次见她时居然没有认出来?
    田老板喉咙发紧,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在那里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又一场虚幻吗?
    兰静秋长叹一声:“看来你我都有太多话要说, 坐吧。”
    田老板反应过来不由苦笑, 他感觉自己像是到她家来坐客了,看来兰静秋还是兰静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掌握主动。
    不过他还是顺从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在兰静秋对面,问她:“你以为我是谁?”
    “你说你是田木林田老板,那你就是田老板吧,不过我想跟你讲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田森,你想不想听呢?”
    田老板眼神晦暗,语气都沉重了几分:“我可以选择不听吗?”
    “我建议你还是听一听,因为田森是我很敬重的人,他入警九年,长期战斗在任务最繁重的缉毒一线,为了缉毒九死一生,只我知道的他就连续两次卧底破获了贩毒大案。”
    田老板失笑,看他的表情好像又戴上了面具:“阿玉,你在说什么?你是毒贩,你敬重的人是缉毒警?”
    兰静秋不理他,接着说下去:“做卧底近十年,他本可以全身而退,光荣转职,可惜他遇到了毒枭彭勇。彭勇很狡猾且实力雄厚,他发现了田森的身份,对他严刑拷打,还用了吐真剂,你猜田森都招了什么?”
    田老板好像再次呼吸停滞,变成了冰人,原来她早就知道他当时招了?
    好半天他才说:“这是你讲的故事,我怎么会知道?”
    兰静秋叹口气:“他招出了另一个卧底,不过那个卧底并不怪他,吐真剂谁也抗不住,那不是他的错,他始终是我敬重的人。”
    田老板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来我这里接货,却给我讲缉毒警的故事,怎么?你被招安了,来劝降的吗?”
    兰静秋悠悠道:“田老板,别急,我故事还没讲完呢。不知道是因为因果关系还是他们都看了同一本书,这两个卧底还有毒枭彭勇都到了另一个时空。”
    “简直荒谬,你在讲科幻故事吗?”田老板显然还不想面对。
    兰静秋却大方地点头:“没错,就是科幻故事啊,我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另一个卧底很幸运,成了同名同姓的警察,那个毒枭也很幸运,居然也成了警察。”
    她说着叹口气:“可惜他没有把握住机会,可见给恶人多少次机会,他们也不会向善啊。田老板,你说是不是?”
    田老板冷笑:“我不喜欢你的故事。”
    “我也不喜欢,因为我很希望是田森成了警察,而不是毒枭彭勇!成为警察,穿上制服一定是田森上辈子的梦想,开着拉风的警车去抓逃犯,哪怕上街巡逻扶老太太过马路,帮着居民找猫,他也是幸福的吧。”
    兰静秋是真的希望田森穿成了刘剑,那样刘剑的父母不会伤心,刘剑也不会出逃,田森可以在这里有一世的安稳,有想要的工作,有爱他的家人。
    她叹口气:“可惜事与愿违,田森穿到了一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男人身上,这人叫周保国,父母都是连环杀人犯,他从小就在父亲的打骂和母亲的忽视中长大。”
    田老板坐在那里,脸色苍白,血色尽失,眼神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凶狠,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故事,可兰静秋却不得不讲下去。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田森还是周保国,也不知道他彼时是善还是恶,可他有了一个机会,他也成了警察,哪怕只是临时的,哪怕被派出所的同事排挤,哪怕只能在办公室端茶倒水扫地擦桌,他也毫无怨言。他的信念是正义,他克服所有困难也要留在派出所当警察,我想他应该是田森吧。”
    兰静秋说着盯着田老板:“你说呢?他是田森还是小周?”
    田老板语气僵硬:“我说了,我不喜欢听你的故事。”
    “我还想让你帮我讲完接下来的故事,既然你不帮忙,那看来我只能臆测了,难不成他们两个都在吗?那也太惨了吧!”
    兰静秋看着田老板:“如果田森跟周保国都在同一个身体里的话,我相信田森一定会胜,他的意志力很坚定,对不对?”
    田老板冷笑:“为什么他要胜呢?如果你故事里的田森穿成了周保国,那身体不是人家周保国的吗?”
    兰静秋点头:“没错,你说得有道理。我无法解释这种事,也许那个灵魂去了别的时空,也许是死了,这才会有人穿过来,也或许就像你写的禅语‘一切皆虚幻’。可不管怎样田森在小周身体里,并且受到了小周的影响,对吗?”
    田老板猛地站起身:“故事讲完了吗?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也很不喜欢阿凯找的人,原以为你能胜任,哪想到神神道道的,还公然说敬重缉毒警?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岩玉,你是来找死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到旁边放花盘的高桌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枪来,对着兰静秋:“走吧,永远不要再来金三角!”
    兰静秋叹口气:“田老板,我故事还没讲完呢,货还没拿呢,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我走,你在怕什么?整天研究禅学,不应该心平气和吗?听我把故事讲完可以吗?”
    田老板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喜欢听你讲故事!我也不想找个佩服缉毒警的人来帮我运毒品。”
    兰静秋往老板椅上一靠:“那你就朝我开枪啊,杀岩光的时候不是很利索吗?现在在你的地盘,你随便开枪,我能往哪儿躲?”
    田老板拿着枪对着她假装要扣动扳机,可兰静秋动都不动,笑看着他,甚至还掏出自己的枪来拍到桌上,“开枪吧,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上辈子她杀了他,这辈子他杀了她,两人的因果大概就能了结了吧。
    田老板见吓不到她,气得咬牙:“岩玉,你是不是疯了!一直在说些鬼话。”
    兰静秋叹口气,“以前我遇事也一直想要逃避,人之常情,可我没有逼你承认什么,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既然你不帮忙,那我只能连猜带蒙了。田森在小周身体里一直在挣扎,所以他不断提醒自己他的信念是正义,他要做一个好警察!他被人冷待也不肯离开派出所,因为他知道离开后,他很可能会抗不住小周心里的邪念,从此走上歪路。他一直很努力,做得也很好,可还是出了意外,穿成了警察的彭勇发现了他的身份……”
    兰静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田老板的面部表情,见他抿了抿唇,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于是改口道:“看来没人发现他的身份,那他为什么要跑呢?难不成真是他杀了孟小豪一家三口吗?”
    田老板见她不怕自己威胁,还要讲下去,气的拿枪的手都有点哆嗦了,他真的很想朝着兰静秋开一枪,这样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不会有人来逼问他,可他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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