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辰视线从顾书瑶身上抬起，依然满目悲痛和猩红。
他接过手机，冲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先退下。
凌司辰拿捏着顾书瑶的手机，一眼就看到屏保上的画面。
那是她和孩子们，还有他，一家四口的照片，有次去野餐拍的。
天高气爽，阳光明媚，但她笑得比阳光还耀眼，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兴许因为从小成长的环境，养成她有些自卑的性格，做人也很容易知足，即便只是点点好，就能让她很满足。
这个小傻瓜。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有什么好，你不应该这样啊。对不起，哥，都是我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忽然，一声低吟划破寂静的空气。
凌司辰回神，看到顾书瑶在梦呓，神情痛苦又悲伤。
他连忙凑脸过去，想听她说什么。
“对不起，哥，对不起……”
哥？
邱泽宇吗？
凌司辰想起她出事的时候，是邱泽宇把她抱起找医生的。
难道不是意外，而是和邱泽宇有关？
沉吟片刻，凌司辰把科室主任找来，说他想看监控。
“凌先生也要看监控？”医生微微一讶。
凌司辰也一怔，问，“已经有人看过了吗？”
“嗯，两小时前邱市已经看过。”医生汇报。
邱泽宇看过？
他当时不是和顾书瑶在一起的吗？
怎么还要看？
难道他也不清楚情况？
那顾书瑶嘴里为什么会呢喃出这样的话？
凌司辰又是纳闷思忖一会，便也先让医生退下，然后，打给邱泽宇。
“听医生说你看过顾书瑶出事时的监控？”凌司辰问，低沉的嗓音平静轻淡。
电话那端邱泽宇立即一震。
凌司辰接着道，“我原本打算让医生去调监控出来看看，他跟我说你已经看过。”
“嗯，我刚看了。”邱泽宇终于也开口，“你在病房是吗？我过去找你。”
“好。”
挂断电话，凌司辰俊颜依然一片深沉，看着顾书瑶依然痛苦紧蹙的眉头，他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抚平。
不多时，邱泽宇赶到。
他先是神色凝重地望着凌司辰，随即愧疚道出，“我们考虑到歆歆还没醒，不好分散你的注意力，还想着迟点再告诉你，很抱歉。”
“嗯，当时怎么回事？”凌司辰自然也看出邱泽宇的异常，心里隐约猜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邱泽宇稍作沉吟，告知情况，继续满怀歉意道，“阿辰对不起，囡囡三番五次针对歆歆，这次还直接弄得歆歆流产，我爸和我妈都很后悔，而且，很痛心，他们说，你想怎样处置囡囡，他们都不会有异议，不会责怪你。”
邱思怡！
竟然跟她有关！
这个女人，又阴魂不散地欺负顾书瑶！
凌司辰心头勃然大怒，同时，又悔恨不已！
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处理邱思怡，上次他就应该收拾了这个坏到极点的女人！
否则不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
看凌司辰遭身怒火，额爆青筋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邱泽宇不仅为邱思怡捏一把汗，也恨不得自己先揍她一顿。
这个任性的妹妹，真的欠收拾，被揍一百次都不过分！
嗡嗡——
邱泽宇的手机响起。
医生打来，关于白秋曼的事情。
挂断电话，他迟疑地对凌司辰说，“我先去看看秋曼，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谈？”
“嗯，你快去吧。”凌司辰点头，起身陪他走到门口，看着他离开，才返回床前。
然后，望着顾书瑶的眼神更加充满悲痛和后悔。
原来她是这样出的事。
其实，他之前没有立刻教训邱思怡，除了碍于岳父岳母的面，也是因为考虑到她。
尽管邱思怡对她极不友善，但她心里终究念着亲情，那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这对自小被领养在那种不堪家庭的她，是很可贵的，很渴望和珍惜。
他明白这样的心情。
因此，当时邱思怡不但见死不救，还将她的手机夺走不让她求救，她内心该多绝望和悲痛。
邱思怡，这个该死的女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这一次，再也不会放过了！
咳咳，咳咳……
寂静的空气，再次被打破。
顾书瑶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被周围的环境怔了一下，渐渐仿佛意识到什么，伸手抚上腹部。
凌司辰也迅速轻轻握住她的手。
顾书瑶这也看向他。
“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凌司辰温柔地对她笑。
顾书瑶摇摇头，顺了一下气，虚弱道，“我是不是怀孕了？孩子，怎么样？”
“嗯，怀孕了，可惜没有保住。他大概是知道这次妈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先不来了，等下次再来。”凌司辰道。
顾书瑶眼泪夺眶而出。
凌司辰也心如刀割，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别哭，没事了，医生说你这大半年身体养得极好，这次虽然流产，但对身体没什么大影响，以后还可以怀孕的，下次咱们多注意点，宝宝经过这次意外也会变得很坚强，下次就健健康康来跟我们见面了。”
顾书瑶继续泪流不止。
她虽确实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和他的爱情结晶，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觉得最终她还是会生出来的。
“其实都怪我，丫头，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有一次，我自己为了一时贪欢，趁你不留意把套悄悄扯掉了，没想到就这么有了，看来我能力挺好呢，一点都不输那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所以，你以后可不许再说我老知道吗？”他尽量用玩笑来开解她，分散着她的悲伤，谁知道他心里其实在泣血。
顾书瑶当然也看出他的用心良苦，其实，她并不怪他。
她和他在一起多年，清楚他的一些习惯，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她都会很包容。
故她真的不怪他。
而且她知道，他心里一定不比她好受，他现在这样逗着她，实则内心很悲伤，很痛苦的吧。
她冰凉白皙的小手，缓缓抬起，覆在他的大手上，厚实而温热的大手，一直用心呵护着她和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