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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抓住机会,给太子换了药。
    终于搞完了,晋恪立刻站起身,松了口气。这药换的,和受刑一样。
    晋恪背着手,严肃地看着花园里,心里想事。
    也许,王妘也不是个坏人……
    晚上,晋恪和王妘躺在了一张床上。
    怕太子爷又犯病,塌下睡了个身形高大的丫鬟,屋子里还站了两个太监轮值。
    嬷嬷也睡在侧房里。
    床帘拉上后,一片漆黑。
    晋恪睁着眼,看这片黑。‘
    王妘上床后,就安静下来。她的手一直拉着夫君。
    晋恪以为她睡了,但是不久后,身侧响起了压抑的抽泣声。
    之前,晋恪从没见过王妘软弱过。
    王妘永远像个合格的太子妃,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
    但这会儿,她哭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
    晋恪想起来,太子妃还不足二十岁。
    王妘哭着,手却没松开。
    “夫君啊,”王妘带着哭声小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她说起来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我听说过你,是个傻子。还听说你读不好书,做事没有礼节。赐婚的圣旨一到我家,我都懵了……”
    “我不想嫁,母亲哭得昏过去,父亲说如果我真的不想嫁,他就宁愿抗旨不尊。那时候我想啊,宁愿去死,也不嫁给一个傻子。”
    “但是,你托人到了我家里,说你想亲自来一趟。这事不合礼节,但我们觉得你是个傻子,许是不懂得道理。”
    “后来你真的来了,你说你确实不怎么好,配不上我。”
    “你还说,我是个好姑娘,你也从没觊觎过我,只是皇帝下了旨。你说若是我不愿,你就自己向皇帝请旨,不让我家担这个错。”
    “你还说,若我愿嫁,你定尊重我、爱护我,和平民夫妻一样,好好活一辈子……”
    “你可傻了,还说最好让我不要嫁你,因为你觉得自己没什么脑子,怕护不住我。”
    “我躲在帘后,看到了你。你确实不怎么聪明,也不英俊。但我忽然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然嫁了吧,人生短短一世,又有谁能得一个诚心诚意的傻子呢。”
    “我说嫁的时候,我母亲仍然在哭,父亲却叹了口气,说不一定是坏事。”
    “我们成婚了,你果然对我极好。但你是个傻子,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对我。你不会吟诗,也没读过多少史。但我喜欢花,你就全京城给我找花。我父亲爱墨,你就追了那个行商两天,用自己的玉佩换了墨。”
    “我们一直分床睡,你不愿动我。晚上,你生怕吓了我,晚上去净房都不敢穿鞋……”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我觉得你真的特别好。后来,我说冷,你就给我拿了汤婆子暖,却不敢碰我一下……”
    “我们终于睡了一张床,我们天天腻在一起玩,你不懂事,我就教你。我脾气急,你就哄着我,我们终于有了孩子了……”
    “你没有过家人爱护,我用肉身给你暖手;我没学过针线,但磨了许久,终于给你做出来香囊和里衣……”
    王妘哭声渐重:“夫君啊,我知道你以前过得艰辛,可是我们现在终于好起来了,你怎么又不好了啊。”
    晋恪听着,感受着王妘的手在颤动。
    晋恪说不出话来。
    这对在外人看来瞎凑活的夫妻,是不是也是真情实意地想陪伴着过一辈子。
    晋恪一直以为太子妃看不起太子,而太子对太子妃也没什么感情。
    但现在看来,不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香囊,晋恪有些印象,因为真的很丑,但太子每次都挂着。
    晋恪觉得不好看,但也懒得说他。
    晋恪以为是他傻,看不清美丑,但现在她才知道,这其实是他的一往深情。
    他笨拙地护着王妘,王妘又何尝不是真心相对。
    晋恪本来打算把太子妃弄死,随便再给太子娶一个来。
    但是,如果王妘死了,晋琅到底还能不能愿意接受下一个?
    身边的哭声渐小。
    晋恪耳朵尖,听到床边塌下,那个身材粗壮的丫鬟,呼吸声粗重,似乎也在抹泪。
    晋恪心里隐隐泛出一股无力感。
    她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世间,每个人都有每人的苦,每人也都有每人的难。
    其实,坏人并没有那么多,只是路只有一条。
    他们挤在同一条路上,为了自己能走到终点,不得已要把其他人弄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晋恪现在也不愿杀了王妘。
    她怕杀了王妘,太子真的会疯了。
    毕竟,傀儡皇帝可以是个傻子,但绝不能是个疯子。
    第十章
    第二天起来时,太子妃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只是,她眼睛还有些红肿。
    她装作若无其事,和昨日一样给夫君穿衣喂饭。
    王妘和嬷嬷,还有府里的大夫商量过,怎么能让太子好一点。
    他们说起来那天早上的事,觉得太子自己不小心摔了杯盏,惊了太子妃,也吓到他自己。
    大夫认为多和太子聊聊天,和他说一说过去的事情,也许能好一点。
    王妘准备了风筝,还有其他的小物。
    她听嬷嬷说过,小时候的琅儿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坐在宫里糊了个风筝,只是没人陪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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